海宿睡下铺,云乘搬了凳子坐在她床边。她闭眼时感觉到云乘落在她脸上的视线,睁眼就看见云乘搁在手掌心的脸上出笑容,眼睛弯弯,出一颗虎牙。
挂钟显示的时间是16点27分,妈妈此时还没下班,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许看了,再看回你自己的宿舍待着。
海宿摇,嘴角的笑意已经散去。她发现开始下雪了,因为有一雪花落在云乘的眼睫上化成一滴水。
听她说妹妹,海宿这才想起她们这次碰面的原因。
此时听云乘说妹妹,海宿知她在借机表示亲近,于是回敬:姐姐的,要记得爱幼。
第一个补习日的中午,海宿怎么也睡不着,因为她发现云乘真的在看她睡觉。
云乘一叠声地:好好好。
毫无预兆地,海宿想起了云乘。云乘有琥珀色的眼珠,笑起来眼睛弯弯,出一颗虎牙。还有发,曾经躁卷曲,乱蓬蓬地堆在一起,后来变得柔顺,因为海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醒来,她先是看到了灰色的窗帘,不是浅蓝色的。那么,她不在鲸岛市的家里。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她反应过来自己回家了,回到了云城。
云乘仍将埋在臂弯里,只出一只眼睛看着海宿。
看着手机屏幕上熟悉的三个字,海宿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形象却只有一个轮廓。她可以不假思索地说出卓灵均高178公分,重68公斤,长相清秀,气质随和等一系列或确或抽象的描述,却说不出在自己心中他是怎样一个存在。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中午吃过饭她们会回宿舍休息。云乘从来不回自己的宿舍,她说宿舍没人,她不睡也没人讲话。海宿说,我要睡,你来我宿舍也没人和你讲话。
海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有一通未接电话,来自她的未婚夫。海宿发现自己回来之后就没想起过他,甚至昨天云乘提起她即将结婚的事,她也没有想起。
云乘在手臂上拱了拱脑袋后又转过看海宿
这么近的距离,海宿发现云乘的瞳色很浅,近似琥珀色,笑起来眼睛弯弯,出一颗虎牙。
云乘眯起眼睛,故作愤愤地说:你肯定在笑我!妹妹的,知尊老吗?
她和云乘高二了一年同学,期间无甚交,兴趣爱好、朋友圈子全不相交。后来云乘进了学校的美术集训班,两人再没碰过面。她回忆了那一年里和云乘的接,发现两个人面对面交的次数屈指可数,且大多数她都已忘记。只记得高二运动会时,她跑完800米之后险些栽倒在足球场,云乘从一旁钻出来扶住了她。
云乘直起,嘴角也扬起来:回去吧。
云乘艺考在三月份结束,文化课落下不少,海宿为自己找到了早早去学校的理由。她的星期天上午,成了给云乘补习的时间。
她伸手去找手机,却摸到了一张纸片,是云乘的名片。名片上写的电话号码和地址都是陌生的。
海宿快睡着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扯起眼,看见云乘果然没在看她,而是拿笔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晚上回到宿舍,海宿看见一张纸压在枕下。拿起来看,纸上画着一个女孩熟睡的模样,的一戳呆很明显。海宿抬手在摸了摸,那戳今天果然不听话地又立了起来。
海宿想到这里,伸手去摸,没摸到那戳。她想起这些年来那戳似乎一直都很听话。会不会在哪天突然又竖起来呢?
海宿说:下雪了,我们回去吧,也快到午休时间了。
云乘好像从来不午睡。
当海宿第三次睁眼看见云乘的笑脸时,她终于忍无可忍,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遮住云乘的双眼。
云乘朝她挤眼:没关系,我看你睡觉也不无聊
云城中学的高三下学期,每周只放半天假,周六白天上完课放假,周天就得赶回去上下午的课。那会儿的周天,海宿通常吃过早餐就去学校,对她来说反正无事可。
卷曲,扎起来像炸的狼尾巴。也许披散下来会像梅超风?海宿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云乘转过时,她刚咧起来的嘴角来不及放下,被逮个正着。
昨天听妈妈说要和云乘的爸爸再婚时,鲜少情绪波动的她还是吃了一惊。她并不清楚两位家长是如何认识的,她也深知这些是两个大人的事,自己对此并无什么见解。可是,她不了解即将成为自己姐姐的云乘。她会怎么看待这件事呢?
第二天清晨,海宿眼重得抬不起来,躺了一上午,不得不起床吃饭。正午的太阳照得很凶,尽屋内凉爽,与室外的闷热隔绝开,明晃晃的光仍搅得海宿恹恹的。吃过饭她又窝回床上午睡。
你在笑什么?
海宿睡得不安稳,那颗虎牙让她愈发烦躁,恨不能在梦里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