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了一瞬终于再也忍不住,出口哽咽:“攸之哥哥,你明知我是不舍你的,我昨晚哭了一夜,今天已然是强忍着了,你如何又来惹我哭。”
黑暗中果然拐出御甲金装的苏恒,他凉凉扫了眼李攸之搭在我肩的手,却并不答言,只向我简单行了一礼:“臣送公主回。”
我哭的更甚,却听他转向着黑暗拐角说:“苏恒,里的人势利,你若也随波逐欺负了她,我就算在洛河也有法子教训你。”
我闭锁在朝阳中不出,后得知宁远侯和李攸之亦在苏恒
“朝华……”他不曾料到他魂牵梦绕的再次相见,是这样一番情景。
那年母妃请了皇后恩旨去鹂山的鸿恩寺拜佛,我及笄前从未出过门,随行途中只觉心开阔的像那望不到边际的青天。
我问:“你何时回来?”
我的苦痛和怨恨无寄托,便强行任的加诸在了他的上。
“一两年内我总会回来看你一次。”
分别那日苏恒入拜别,我受了他的大礼,心中不但酸涩还泛苦。他自怀中掏出一个致木盒,沉良久才将它递给我,我打开一看是只翠霞金缕点缀的蝴蝶钗子,竟一时拿着手,抬对上他幽深的眼眸,直的我滞住了呼。
攸之哥哥自小皇子侍读教养在里,许是宁远侯有意托付过,他对我这个被众人冷落的公主颇是照拂,我对他比皇兄们还要亲近。
他俊逸的面庞一下子柔和下来,转下意识的要将我圈进怀中,却在伸手的一瞬停滞,转而温柔的抚了抚我的脑袋。
那时整个乾国风雨飘摇,苏恒此去边地实是要随父起兵,当时的他已然不将皇族看在眼中,如此才丝毫不顾忌臣子之礼。
再在中见到他时,他一御甲金装掩不住少年英气,待看清我的面庞,竟惊异的忘了向我行礼。
一年后他果然带着翊阳军兵不血刃的夺了乾都。
我稳住了呼,垂眸不语,他似是失落的很,缓缓转便要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外,心中的酸苦冲上神思,下意识的追过去扯住他的衣角,息着问:“你何时回来?”
他是苏家长子,从小便教养的老成持重,我是他的主子他不曾逾矩,那次他却抬手抚摸上我的后脑,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款款情谊,殿外有人侍奉着,他却并不忌讳,甚至放肆的对着我轻轻一笑:“你不问我何时回来?”
有阳自他后照来,将他的凛凛躯描摹的越发颀长,我直觉他的笑容似这阳般温又明媚得刺眼。
一年间,父王迫我去与老迈的越王和亲,母妃为我求情怒父王,父王联想起母妃与宁远侯的情深意笃,昏醉下直将母亲抽死在他的寝里,我失了母妃浑浑噩噩,每日只如被勾了魂的行尸走肉。
他向我迈步走来,将开口说出情意款款的话,我看着他的志得意满,想着自己的凄惨,像得到宣的口子,厉声:“若不是你强攻,父王就不会用我逢迎越国,我母妃就不会惨死!就因为你,我失了母妃,如今又失了家国!”
我的心“咯噔”一下,李攸之从小便在我边,待我比我的皇兄还要好,我也曾偷偷猜测我也许确然是宁远侯的血脉,李攸之是我真正的族亲兄弟。如今他要去洛河随父戍守,我心中酸涩,生怕再也见不到他。
失爱妻却只能吃下这哑巴亏,自请去洛河戍守,他对母妃情深意笃,不肯另娶,便将死去兄长的长子李攸之过继。
苏恒攻破了乾都,将我从朝阳接去前殿,他志得意满的凛凛气质,将浑浑噩噩的我迫的骤然清醒。
我第一次出便遇着了苏恒,那时春意,他的衣摆被东风轻轻撩着,我看着他手指翻飞将我的花笺系在了显眼的最高,转向我安雅一笑:“我将它系在高,天上的神明必能在这堆红笺里先看见姑娘的。”
他便是我朝阳的侍卫掌领,我心中欢喜,偷偷将我与他在外的偶遇故事说给李攸之听,李攸之抱手在斜睨着我,不待我说完便凉凉着打断:“我将去洛河侯爷边,你就只与我说这些?”
他低深深看我,眼眸中是执掌乾坤的笃定:“至多一年。”
那时我觉得李攸之要去的洛河有天涯海角这么远,可他尚能三五个月回乾都一趟,后来苏恒随父戍守边地,不得召唤便不能回京,我又觉得这才是真的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