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修女们都要站在课堂后监课。
那会儿苏青瑶只听旁人说,女人脾气横,爱甩脸子。嫁给徐志怀后她才晓得,女人甩脸子算什么,男人甩起脸才是真要命,脸一黑,摁着让你认错,气得你没诉苦。
我明日要去拜会虞伯,这几天会很忙。你乖乖呆家里,过了这阵子再带你回你爹那边。席间徐志怀喝了几杯茅台酒,同她。
苏青瑶夹碎一块清蒸黄鱼,淡淡:我自己去就行。
你一人去,我成什么了?徐志怀抬眼。再说,就你这脚,还想到跑?
苏青瑶嗯一声,嘴里咀嚼着鱼肉,眼睛始终低着,看碗,不瞧他,面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神态,无喜无悲。
算了,随便你。徐志怀搁筷。你要去就去。
哦,好,她答。
徐志怀看着她古井无波的模样,有些心烦,用完饭,坐着抽了一支烟,便抛下她上楼洗漱。
苏青瑶面对满桌残羹冷炙,一动不动地坐着发呆,对面,男人没抽干净的半支烟搁在桌上,熄灭的往下飘着黑灰。
天已黯,寂寂无声,一抹淡黄色的圆月在雾之中徜徉般,散出清冷的月辉。
不知过去多久,小阿七跑来传话。太太,先生叫你上楼去。
小阿七是徐志怀为她买的女仆,打从她嫁去杭州就跟在边,年纪比苏青瑶还要小两岁,胜在聪明伶俐。
明早去帮我买报。苏青瑶把碗筷上的两只筷子比齐,起。凡市面上好卖的,都买一份回来。
语落,苏青瑶想了些什么,缓步去拿来手包。
她从内里摸出几十银元,挨个数过,又装回小绸袋,递给小阿七。
这四十元你拿着,买报的时候顺捐了,眼下学生请命、军士抗战都急着要用钱。她又说,语气波澜不惊。这是国家的救命钱,你摸着良心去干,千万别半途贪掉几块,再跑回来糊弄我。
小阿七瘪嘴,声:太太把我当什么人!
苏青瑶只静静望向她。
小阿七简直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瞧得浑发憷。
他们徐少爷娶回家的小太太,哪儿哪儿都美,滴粉搓酥的一张鹅小脸,细眉柳叶眼,乌发似云雾,格纤长苗条,浑肌肤没一不白皙光,远胜画报女郎。
但唯独那双眼睛,内里着的不似活人的眼珠,透不进半点光彩。
真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