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苓摇,“诉说痛苦更像是在祈求垂怜,比起来怜悯,我更希望你能把我当作一个正常人对待。”她欣赏周丛的克制内敛,但私心里她希望周丛在她面前是释放的,无论是撒、生气还是倾泻负面情绪,而这种释放必然是建立在两人平等的基础上,包括心理平等和生理平等。人们对待抑郁症患
周丛点,掀开披萨盒子,淡淡:“先吃点东西,再吃药。”
“我不是故意隐瞒……病情好转的时候,我会忘记自己生病,忘记吃药,甚至觉得抑郁症不值一提;病情加重的时候,我又不敢说……”
健康受损过的人,对不适尤为锐,几乎是失眠的第一晚,苏苓就察觉到自己出了问题。她不害怕失眠,但她害怕再次掉入情绪的黑。这样的情况持续半个月后,她再一次拿出了药瓶。褐色的药瓶在阳光下折出诡异的暗黄色,像一块丑陋的淤斑爬在她手背上。
办完离校手续,两人拦了一辆出租车。这一幕和之前去他家过于相似,苏苓不由猜:“去你家?”
杂。
得胜的人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一边手一边静静地看着她。这样游离在尊重和强势之间的周丛,不是苏苓擅长应对的。
周丛看着她眼睛下的青乌,“你收拾一下东西,陪我去个地方,我去找糖姐请假。”
周丛没有出声。
两人一开始谈恋爱时,苏履泰本没当回事。小情小爱的,又能让苏苓开心,何必阻止呢?不周丛在苏苓眼里多么优秀,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一个臭未干的小子,不足为患。可随着周丛对苏苓的影响日渐增强,苏履泰才渐渐反应过来。他这是引狼入室了。
“好。”苏苓的心微微放下,尝出披萨的味不错,“嗯,好吃。”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苏履泰彻底从母女二人的生活中消失。
两人闲聊着吃完披萨,周丛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你中午不吃饭,就是为了躲在教室吃药?”
周丛把一盒披萨放到桌子上,眼睛却依旧盯着药瓶。
苏苓抚到他手臂上起栗的肤,“吓到你了?”
“你状态不对时,边缘感很强,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兴趣。”苏苓向来对他察觉入微,可前天他用了发胶,连丁恺都骂他抖,苏苓却丝毫没有注意到。
“周丛,我有抑郁症……”
他不怕苏苓谈恋爱,但他怕苏苓太投入,用情至深的人有几个能得善果?这是其一。其二,太小的年纪遇到情投意合的人,并不是一件好事。风筝被树枝挂住,又怎么能飞高?……
周丛摇,“去一个放松的地方。”
苏苓点,“总是噩梦。”
“没有,”周丛搓着手臂,“我大概猜到一点。”只不过听她亲口揭开谜底还是有些震撼。
直到两人都躺在吊床上,苏苓才觉得周丛说话太保守了,这何止是放松,简直是对灵魂的按摩。吊床随风悠悠的,她躺在上面仿佛漂浮在真空中,失重、自由,像抚摸又像眠。
苏苓只能解释:“叶黄素,最近眼睛不舒服。”
苏苓不知父母是怎么谈判的,但最终小baby还是跟着她们一起生活。烦人的父亲不见了,小baby在一天天长大,母亲的也一天天好转,一切都在变好,唯独苏苓没有。
苏苓心里很清楚,周丛看似随和,从不会随意评价、修剪他人的枝叶,但在某些时刻他的确拥有将人拦腰截断的能力。
“拿的什么?”光线一晃,药瓶被周丛夺过去。苏苓不愿意让别人知她的病,尤其是周丛。她假装淡定地拿回药瓶:“买的什么,好香。”
没有办法继续撒谎,也不善于剖白,苏苓犹豫:“我……不知怎么说。”
“为什么不敢说,你认为我会在意?”周丛的声音因心起伏而变得沙哑。
一阵风来,的树叶哗哗作响,密叶间的光斑像一只只闪烁的蝴蝶。阳光太美了,美到让苏苓突然想把心剖开晒一晒。
梦醒后,心里的压抑让她毫无睡意,清醒到天亮。
苏苓不妨话里陷阱,点“嗯”了一声又顿住。如果是治眼睛的药何必躲着吃?
“睡不好?”周丛挑了一个最明显的问题。苏苓最近常常神情恍惚,之前能对的题也错误百出,他是想慢慢来的,可突然看到她吃药,觉得还是要快一点。
她总是梦见源源不断的血被送进手术室,梦见ICU外压抑的人群,也梦见周丛转离去的背影。
“怎么猜到的?”
学校餐厅这学期新请了几个西厨,很受欢迎,每到饭点窗口都会排起长队。周丛大概是见她最近没什么胃口,难得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