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中间;一忽儿又拿出红的蓝的各种彩绘小舟,灯火辉煌地绕在渡船边上,像模像样地掏出茶酒互相交杯,喁喁私语偶尔也传过来。珠和时雨在船舱里温了酒,唐明独自在前面撑船。
“愿诸君长风绕旗,武运昌隆。”
丑时正,白把他推醒。大家正在准备夜宵,迷朦的尤里看了看眼前糙铺在桌上的黄页,忽然掏出笔写了一句:“气纯壳我春泥”;靠在他边的白立刻挤了过来,潇潇洒洒凑了笔行书接上:“花间南风我无敌”――突出一个倒霉竞技场,赢不了一点。
江南春夜,溪明门北二十步。
明明隔着一段街巷,方郎君说话的声音依旧压的很低,差点儿被边上另一个花间游摇橹的水声盖过去:“这位娘子……姓文?”毒姑娘只是摇:“非是姓文。是她弃绝秀坊,驰援京都之时,曾立誓不用本姓。”谁知隔船的白还是听见了,轻轻冷冷的声音带着点寒:“以鸩毒饰双剑,是凭此御敌;如若最终不敌,长安城破,也能给自己留一个痛快。因鸩鸟又名文血,约摸见血不好,故称文娘。”
唐门弟子偷偷抓了几下衣摆,正在犹豫要不要说黑山林海和秀坊的事:不过,阿亮师兄和云师姐已经平安回西南;虽然忆盈楼烧塌了,但二娘与大娘团聚了……恰好这时,越过屋脊那边的木桥码上,人忽然越挤越多,一副热热闹闹的样子。原本躲在船里的白家娘子和郎君兴致站在舱上,叽叽喳喳讨论着。大概是旁听了一耳朵,方大夫急急忙忙给他叮叮咚咚一通转播。
唐明特意穿了一件新衣服,发剪的短短的,一上树就翘起来,脑袋后面那一撮长发缠绵地绕在腰带的飞镖上。现在的他已经比师姐高了,就像遥远的无心岭,阿亮师兄永远比云师姐高一样。秀姑娘宝贝的抱着那张五毒教主与德夯的水边合影,发带随着她点的动作轻轻晃动:“太好了,这样就好。”
亮亮的灯火映着夜色,枝桠上坐着个光彩照人的小娘子,好像从树上生生长出来的:她高至多四尺,套着萌兔子的鞋,双脚挂着金环铃铛。红粉两的花片交叠在裙子领口,手肘也花团锦簇,满青丝系着嫣然的发带。双手甲面染满了蔻丹,伸出来打招呼那边的食指,还着个金戒:“阿明师弟!”
忽然「砰」的一声,苗疆特色专业大鼎,结结实实压上了油纸。对面珠的脸,被她自己手上热气腾腾的红油锅熏的皱眉;方郎君和明公子一左一右,飞快夺过他们的墨笔上筷子:“别写了”、“快吃”。毒姑娘掏出她大葱形状的虫笛,一本正经的祝辞:
所以日子确实是白算的,但也不都是她的功劳。江南春夜,那只能是今天;要不是今天凌晨,要不是今天午夜。这里带不进什么宴席,尤里就着分给他的单边耳机里播放的「我心永恒」,安安静静陪着她呆在舱中。船随着浪磕磕嗒嗒撞在镇口的码,半个多时辰,也就这样睡过去了。
粉樱之上,得见故人。
“你去西边之后,写了信来……就双花歌他们,对吧?”文小娘子隔着飘落的粉樱,就那么遥遥看着。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从前,他们在瘦西湖畔手牵手,织帛采茶,放灯喂鹭,年复一年地过:“我记得。赢了第一届的――那还是丙申年的夏天。”
秀姑娘也站了起来,讲究的拉一拉裙摆。明明手里其实没有剑了,她还是名动四方接曲终收回。唐明伸过去靠着树,手臂拦在小小的文娘背后,指着熙熙攘攘的那边:“是他们。”他像好多年好多年以前一样,指着三色的擂台雕像上,一个粉裙逶迤的云裳心经,兴奋地告诉小师姐:「好厉害,我也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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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木桥上都是热闹的人声,近的毒花还在絮絮私语,半吊子气纯又起一卦,和那日两人迷途,最后船却飘去了步天池一样的结果:元亨利贞。九五爻,飞龙在天。
唐明只会拼命点。
落日千年事,空山一局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