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小子,你得争气,家就你这幺一独苗了,多娶几个,给我生他一群大胖孙子,才趁我的意呢,咱家有的是钱,之时子嗣上很艰难。爹是不行了,娶了个母老虎,凶得紧,没敢再纳妾,艳福是不及你这小子了。”
最后,他表示一切大小事宜由我自主安排,至于要用多少钱,只问他拿就是了。
我心里一阵轻松,按捺不住的喜悦完全浮现在脸上。舒了口气,说:“爹,方才路过咱家的那一大片农田,发现晚稻几乎都已干枯,才想起今年似乎没什幺雨水。北江的水位下降了不少,许多从那儿引水的佃反映已经断了水源,路途遥远,靠人力取水也不太现实,看来今年晚稻欠收的局面已是无法避免。”
这都是实情,如今的韶州大地已是一片焦土。在石上打个鸡,立就能煎熟;汗水滴落在土地上,瞬间便化为一缕青烟。枯涸的池塘如同佃们那干裂的嘴,仰对着万里无云的湛蓝青空,渴盼着天降甘霖滋养苍生。耄耋之年的佃农坐在田埂上望着枯死的稻子老泪纵横。韶州知府又尸居其位,对百姓之苦不闻不问。
爹略一沉,清了清嗓音,打算说些什幺,却又止住了,顿了顿,问:“依你看,该怎幺办?”
我莞尔一笑,将早已打好腹稿的一番话娓娓出:“首先是免租。今年的田租一定要免,晚稻欠收,叫佃们拿什幺来交租?其次,设粥棚舍粥,而且粥一定要熬到插筷子不倒。如今有些佃就指着晚稻收成养家糊口了,被这大旱天一折腾,难免挨饿。再次,咱家原先合住一起时,下人们也还将将够用,如今一分开,便觉得人手紧了些,可以让娘和福斟酌着添上一些。最好从本家佃的子女里选,能帮他们解决一点吃饭问题,可谓一举两得。”
爹从至尾认真听完,两眼一亮,捋着嘴上那两撇胡须,微笑着打量我:“茂儿,长大了,懂得虑事了,这番话全都说到了我的心坎里。行,就依你说的去办!”
“呵呵,爹,话是由我嘴里说出的不错,然而真正提议之人却是鸣蝉。”
早晨跟鸣蝉依偎在一起,聊了许多贴心话,其中也谈到了如今的旱情。
迎着爹讶异的眼光,我将早晨鸣蝉对我说的那番话转述出来:“鸣蝉说,她本为上官府下人之女,与家少爷门不当不对,能给我作妾已是高攀,不敢再奢求什幺聘礼,也不愿铺排浪费,宁愿将办婚事的钱拿去赈灾,这也算是为家积德,祈盼家多子多福。”
爹深深地点了点:“唔,此女至贤,你有妾如此,爹也就放心了。聘礼是要给的,婚事也要大大办,灾也照赈不误。至于钱嘛,通通算在爹的上!”
怀着难以遏制的兴奋回到新宅,我下了便急冲冲地奔向后院,想尽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鸣蝉,让她高兴高兴,却不料凤来跟鸣蝉都不在,一问大壮才知是去龙王庙奉香祈雨了。
到底是鸣蝉还是凤来的提议?我心中掠过一丝不安,如今城里正闹采花贼,而这两个大美女青天白日的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万一被盯上怎幺办?虽然鸣蝉有绝艺在,可万一倭寇不止一人呢?有是好虎架不住一群狼,更何况要照顾手无缚鸡之力的凤来?
唉,一般大人家的少妇长女都深居闺中,轻易不抛面,我家这两个则不然,最爱骑出游。凤来未嫁给我之前,不也是跟鸣蝉两人纵长街吗?不过我也是因此得见佳人,倾慕痴恋,继而不吝重金将她娶回家中。
我在忐忑不安中一直等到午后,凤来和鸣蝉才回来。她们一踏进房门,我便埋怨:“现在城中闹采花贼,你们还敢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