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烧得太久了。
卿容已经不再用化春风。这里因着地热一年四季都是温如春,虽在天山,却宛如江南。四面远远能看见温泉之中蒸腾起的水雾,宛如地上云。
她的脚步踏在回廊上,有清脆悦耳的脚步声。吴王夫差曾经为西施建造响屐廊,她的父亲也为母亲修建了这样一条回廊。曲折的木质长廊之中,她的脚步,母亲的脚步都曾经清亮地响起,铜铃声声,脚步声声。
可惜,如今铃声响起,莲灯浮动时,最终留下的只有清晰的哀恸。
“爹爹,我回来啦。” 走回曲折的回廊,穿过几重门,看见远远等着的人,卿容停下脚步,弯着角笑起来。
怀里的人立刻微微挣动起来,大概是完全没想到她这个时候就会来找教王。
她了解谢渊的武功。实际上谢渊也只是略弱于父亲,甩开程煜不知多远。假以时日,胜败不可知。现在被这样在情热中无力地抱来见面,大概心里接受不了。
“阿渊乖,别乱动。”
卿容垂下眼睛轻轻拍了拍长袍中裹着的人,谢渊颤了一下,重新安静下来。卿容匀出一只手把面摘掉,然后才重新抱紧他,将他的脸挡在自己怀里。
“囡囡。” 教王的眼光掠过她怀里抱着的人,凝在女儿脸上,有点叹息,“一去又是一年不见回来。”
教王看上去不过三十余岁的年纪,依然俊美孤冷的眉眼。见到女儿,却亦有淡却清晰的柔和。
“临安到这里实在是太远了。” 卿容笑了,“阿爹也明白的。再说我不是每个月传讯回来了吗?”
“怎么能一样。” 教王摇了摇,“这位就是谢家的大公子?”
卿容怀里的人绷紧了一瞬,有些无力地侧过脸更深地埋在她怀里,手指紧紧攥着她的衣襟。
“嗯。” 卿容伸手抱紧谢渊,安抚地轻轻拍着他的背,“让他缓一缓再来见您吧。今天可能不太合适……”
她面对着父亲,终于难得有些尴尬,“我没有搞好。”
陆笙四十余年的日子并不是白活的,一扫之间已经看出女儿抱着的人脸上不正常的红。不用想也知,她大概也是对人用了手段的。
眼下她把谢家的孩子这样抱来,很明显是让他已经屈服于她了。然而这并不足以让他放心。
“囡囡想要留他在边吗?”
“嗯?”
卿容猛一下并未明白父亲的意思,怔了一下。陆笙看着女儿,微微叹了口气。
“之前你忽然受到正围剿,是他主导的吧?爹爹总不能放心。”
“那爹爹的意思是?”
“我可以命人带他到乐园去,到时候让他们教好了再交给你就是了。比现在这样听话,也放心。”
“不……” 原本只是脸颊红着,静静偎在卿容怀里的人闻言陡然挣动起来,“不!不要……”
从卿容的角度低下,能看见他的眼睛。着无助的哀意,他的轻轻动了动,却没出声音。
她看出他的形。谢渊说:“求你,主人……”
“你瞧。” 陆笙用眼光淡淡点了点谢渊,“囡囡放心,在乐园不会出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