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姺打了个哈欠，没有搭话。

        她不可能直接开口，心里又确实想问，于是便没急着走，靠在桃树边上掰新发的芽，等那个心眼多的读出她的意思来。

        「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的那副蠢样吗？」玄都自言自语，「那时小可的真简直成了枯枝，别说开花结果，怕是风一就要倒下去了。」

        「不关我事，我可没想杀过你。」

        「谁不知您这惠满仙姑有副慈悲心，」玄都不耐烦地挥手。随即又感觉自己太过放肆，悻悻缩回脖子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没有生气之后，才清清嗓子继续，「是我太过放肆……那时我还不知，这颗桃树对应的是人的花期。」

        当时的枯枝，只是容姺姻缘的影子而已。

        「这么多年下来，小妖见过千万恨嫁的姑娘，还有其他的女孩儿怪，却从来没再见过这样的毫无生机。我实在太好奇，也悄悄跟过您好几次——梁七、云豹，后来还有狐狸和那位公子，可是这颗桃树依然是……枯枝败叶。」

        「那是你功力太浅，」容姺了鼻子，「本座活得太久，修为也高你太多，这些侥幸骗来的本事看不清楚也是正常。」

        玄都摇，「我从来不出错的，您看。」

        他手指向了不远的一颗桃树。

        舒展的纸条不见枯枝，每一抽出的新芽都冒着绿的新叶。桃花灼灼盛放，整棵树热闹非凡，飘飘扬扬洒下无尽的红雨，简直可以染红半边的晚霞。

        「今年，花期正盛呢。」

        —

        梦里过了好久，其实也就过去了半个时辰。她晕晕乎乎地醒来，还没睁眼，就被耳边女孩儿尖叫的声音吓了一条。她们点了一张黄纸，要到她脚底下。容姺平生最怕火，自然赶紧缩回双脚，却被陆均荷一把按住了。

        「七姑别乱动，这是给您驱邪的。」陆均荷咯咯地笑，「我们几个里就你伏进去了，不烧了这枚黄纸，桃花娘子可是要吃了您的。」

        ……谁吃谁还说不定呢。

        「你看到他了吗？」容姺放弃了挣扎，「桃花……娘子。」

        母狐狸摇，「远远看了个样子，像是位潇洒的女郎。刚想跟上去，就被您劫走了。」

        让玄都把陆均荷劫走，说不定还更有趣些。

        玄都横竖不知狐狸正在修习仙术，最后肯定得被狐狸暴打一顿，鼻青脸地过来跟自己告状。

        唔……那时候再吃掉他。

        不过，陆均荷不知容姺脑子里在想什么，只觉得她皱眉傻笑，像是发癫，加快了手里烧纸的火焰。那群姑娘们叽叽喳喳地烧完纸，挤着容姺坐在床上，围成一圈，你一句我一句地谈起了伏出的桃花运气来。

        但是容姺脑子里还想着玄都。

        梦里的春色，桃花林里的风光，还有玄都说的最后一句话，直到赖宝岚一下将她拉回当下。

        「——所以我猜，和谢教八成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