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泥带水，除了办公室那些爱调侃他的医生，跟这群护士姐姐的关系也还不错。

        “我想问一下……这个病人现在的情况。”

        卢护士打量了他几眼，在刚刚抢救过程中，似有似无地听见了迟然说的那句“我认识她”。只得：“现在的话……生命征算稳定了，但不排除突发情况，所以还是得留意观察――而且，小迟你不是早该下班了吗？怎么还拖到现在，你老师都抓紧时间跑路回家了。”

        自然可以回家。迟然的目光徘徊在床上的人上，但他还是想再亲口询问几句。

        “她的意识怎么样？”

        “刚刚还是昏睡，现在意识应该是清醒了，”卢护士还在手写着记录，“你看，眼睛都睁开了，喏，去给她一眼泪吧，旁边有纸巾的。”

        迟然回了句“好”，走到夏毓病床的旁边，抽出几张纸巾轻轻地拭她的脸颊。

        “小……迟……”

        他顿了顿，看着夏毓的目光移向自己，微弱的呼喊声埋在呼面罩下，却还是听清了。迟然呼了口气：

        “夏老师，我在，您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听别人的隐私似乎不太妥当。

        卢护士想了想，还是搬着自己的小板凳往旁边自己理的病床床尾靠过去，继续埋“奋笔疾书”。

        “我好后悔。”

        迟然沉默了几秒，“世上并没有后悔药。”

        虽然不知为什么对方会变成这样，但仔细一思索的话还是可以捕捉到几份端倪的。

        “是因为您的宝贝儿子吗？”

        “……”

        夏毓目光微烁，似又有水光，迟然又说，“夏老师想哭就哭吧，要强这么多年了，没有人会阻拦您了。”

        “能阻拦您的人不是早被您送进去了吗？”

        迟然的嗓音听着平淡，却莫名饱一嘲讽的意味。

        “是啊，早把人送进去了……”

        夏毓淌着眼泪，迟然默不作声地给她拭。

        “所以这也算得上是――我的报应？”

        “错了事，报应迟早会来，”迟然冷静，“只是您庇护着您的孩子，让他完全缺乏这方面的意识。”

        “让他现在这么无法无天的，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