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白雪 (中)
次晨,苏青瑶打床上活活饿醒。
徐志怀搂着她,仍在睡。
苏青瑶忍住浑shen酸痛,轻手轻脚爬出他的臂弯,踉跄地进到盥洗室。
旗袍还勉强套在shen上,皱巴巴的,tui间与xiong前满是干涸的jing1斑。
她厌烦地扔掉那件不成型的曳地旗袍,洗净shen子,换一shen新衣,shen姿摇摆着下楼去吃饭。
过些时候,徐志怀也下楼来。
他到她shen侧,俯shen吻过额tou,dao声早。
苏青瑶手里的调羹搅着鸡汤馄饨,不咸不淡地回他一声:早。
下周跟我去一趟黄家公馆,给黄老板祝寿。虞伯牵的线。徐志怀落座,在她对面。寻常谈生意无所谓你在不在,但他们是青帮的人,你必须去,要不然显得我不够敬重。
好,苏青瑶颔首。
徐志怀口中的虞伯曾是上海总商会会长,二人乃宁波同乡,徐志怀就读南洋大学时就承过他的恩情。虽说虞会长如今已从上海总商会会长的高位退下来,但手里还拿nie着大把的人脉,与委员长私交颇深,早年又有恩于黄老板,眼下愿意帮徐志怀这个忙,不知是爱护后生,还是念着自己年纪渐长,意图培养宁波帮未来的接班人。
但不论哪类,其中玄妙,都非苏青瑶所能评tou论足。
转眼一周过去,到启程去黄公馆的日子。
入夜隐有秋季的寒凉,苏青瑶畏冷,披一件胆矾蓝的美人氅。待下车,厮役领他们两人穿过前厅等候的人liu,进到内里的花厅。
刚进屋,热浪袭来,苏青瑶脱下氅衣交予佣人,lou出里tou一件白纱金丝相间的高领薄纱旗袍,内搭鸡心领的塔夫绸长背心,耳畔是美国时下最liu行的几何耳坠,一眼瞧去,西洋味十足。
她长发照旧盘起,发ding至耳畔水波似的纹路用发油抹亮,乌光水hua的,鬓边dai一串透玉簪绿的铃兰tang花,挽着西装笔ting的徐志怀轻盈盈迈入,恍如乘着一阵风chui进礼堂的初雪。
厅内吵得慌。
屋檐下,贵人熙熙攘攘,皆为利来。拜寿的往最前挤,贺礼垒得似小山。一侧酒席开了几十桌,另一侧麻将也开了十几桌,觥筹交错间,说笑声嘈嘈切切。
徐志怀先领她到黄老板的八仙桌前拜寿,款款屈膝行礼,送金玉佛像,再领她到杜老板面前请安,到虞会长跟前喊人。苏青瑶挽着他的胳膊,温顺地挨个行过礼,生怕旁人觉出她脚的异样。
好容易止歇,屁gu沾到了板凳,苏青瑶勉强松了口气。
徐志怀仍在另一桌与商界的人攀谈。临别前,他想妻子不会玩牌,扔牌桌去现学要被捉弄,一晚上输个几百大洋,便将她安排到几位青帮老板的夫人们shen边陪聊。
苏青瑶素来闲静少言,安到这帮成日腥风血雨的太太们里tou,不多说讨好的话,只耐心地听着她们的闲谈,时而附和几句,必要时说几句安抚的话,run一run要冒火星的场子。
临近九年半,宾客差不多到齐,请来出堂会的戏班子登台开始nuan场。
青帮大字辈的黄老板过寿,自然要办堂会。杜老板办寿宴,那请的必然是梅先生,黄老板排场小些,请小杨月楼压轴唱一出。
正当小鼓敲响,密密和着小三弦的小珠落玉盘之声,众人shen后忽而传来一句女儿家的呖呖莺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