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虹城三十八岁那年,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名叫池文京。
其实早在池菱怀孕的时候,他就明确警告说,别生,生了我也不会认,池菱倒也没有胡搅蛮缠,拿了“分手费”就安分地后消失了。直到九年后某个暴雨如注的夜晚,一个小兽似的孩子从绿化带里窜出来,一把抱住他的tui:“爸爸救救我!”
他把池文京安顿在郊区的房子里,即便知晓了她的遭遇,也依旧命令池菱将她领了回去。但池文京还是三番五次地找上来,袒lou伤口,哀求shen为警察的生父解救自己。
最后一次是在安钧的九岁生日。许下心愿,蜡烛chui灭,爱的祝福声里,池文京血淋淋地闯了进来。
老丈人帮他chu1理了这个麻烦,之后一指tou把他从支队长的位置弹下去,近几年才稍稍松了手。他也是去年参加安钧的开学典礼时,才得知池文京同样考上了一中,目光交汇时不由得nie了把汗,几条对策瞬间在脑海里成型。斟酌之间,池文京已漠然地错开了视线。
安钧按住他:算了,都当zuo不知dao吧。
算了。于是一念之差,他没有采取行动。
此时此刻,他心里再清楚不过,池文京的意图和当年在安钧生日宴没有区别――不为求救,只为报复。
池文京仿佛看穿他的念tou,平静地说:“安警官,请别误会,我把这些照片给你看只是为了提醒你,毕竟我都能看见,你的同僚、敌人,未必不能看见。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一点。”
安虹城把chun间的烟摘下来:“然后呢?”
池文京直勾勾地迎视他:“你应该知dao我妈妈生病了,但是我家拿不出钱zuo手术吧。”
安虹城嗤声笑了:“你?要给你妈筹钱?”
“嗯。”
“然后来敲诈警察?”
“其实我只是有些好奇,安警官gen正苗红的一大家子,怎么会有人xi毒呢?原来是被人引诱了啊。”池文京从包里又拿出一张照片,递到安虹城眼前。
安虹城的表情彻底绷不住了,照片上搂着拥吻余微的男人,赫然正是季大川!
季大川……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这张脸,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偏偏是季大川?这些年来,他是季大川睁在公安的一只眼,季大川是他伸在商场的一只手,他以为他们是互利共生的,没想到季大川狂妄至此,竟敢放肆到他安虹城的家人shen上!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某个念tou轻轻转出,霎时令他惊惧得不敢细想。
池文京戏谑地欣赏着他的反应,这时就说dao:“其实你今晚应该回家吃饭的,因为安钧可能有话要跟你说哦?”
安虹城瞬间回神,反手将这叠照片摔在池文京脸上,暴喝dao:“安钧知dao了?!”
池文京被这一下打得偏过tou去,脸颊也被划出一dao锋利的伤口,她凉凉地笑了一下,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紧接着houtou一阵剧痛,猝然被安虹城狠狠掐住了脖子。
安虹城单手将她摁在床上:“告诉我,这些照片都是从哪里来的?”
池文京要害受制,又被安虹城这样居高临下地威胁,心脏虽已tiao得快要tiao出xiong膛,但双手呈投降状放在两侧,并不挣扎,表情也保持了一贯的淡定:“都是我自己拍的,安钧只知dao余阿姨出轨,并不知dao她xi毒了……呃……松手……”
然而安虹城扼得越来越紧,池文京被迫急促chuan息起来:“我是为了帮你,真的,你冷静点听我说……”
shen上的人冷哼一声,虚虚松了手,池文京随即咳嗽起来。安虹城这时也冷静下来了,拇指按在池文京的气guan上,感受着pi肤下的震动:“敢这么嚣张――”下一秒,手掌再度收紧,池文京也慌了,抓住他的手使劲往外掰,奈何tou脑中的蜂鸣声越来越重,安虹城也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反而俯下shen在她耳边轻声说:“是不是真拿自己当我女儿了?”手下力dao时松时紧,心想,这样一个呼xi都任人掌控的小孩子,还敢要挟他?
“有本事,就掐死我……”池文京额角上青jin暴起,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安虹城,有种你就杀了我……”
安虹城倏然笑起来,撤了手,在池文京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说说看,你想怎么样。”
池文京咳了一阵,极力平复下来:“给我二十万。”
安虹城失笑dao:“随便找个人杀了你都用不着二十万。”
池文京哑着嗓子说:“那你就去找啊。我的命是不值钱,但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也是有人会为我拼命的。”
安虹城不耐烦地扇了她一耳光:“底片放在哪里?给我,否则不guan是你,还是你那个神经病的妈,都不会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