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谈的心理素质能好到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还随意敷衍地说一句:再会。
再会?什么再会?有什么好再会的?
闭眼,扯被子,半小时过去她依旧辗转难眠,周棠索直接爬起来坐着。
有时候她必须得承认,她睡不着就是睡不着,即使今晚喝了酒微醺也睡不着。
凌晨两点,从窗边往外望,天空是灰扑扑的蓝,远又是雾蒙蒙的白,弯月缀着,有几颗星,宇宙一直那么庞大,了无边际。
周棠偶尔觉得在这浩瀚无垠的世界,她的人生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钻进纷扰仄的现实,千丝万缕的关系中,她其实也有无法忘记的人。
那时少年肆意张扬,用极尽强的姿态挤入她的世界,然后颇有耐心地直白出击。
是的,他一直是那样的人。
所以靳谈当然可以再次站到她面前,也可以用工作的由说些越界的话。
而她会因此踌躇,慌张,哪怕是心脏重新动,她都能释然接受,但只有一点,这回,她是绝对绝对不会选择在长夜里痛哭了。
周棠盯着被靳谈按出指印的那条胳膊,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痕迹了,她站在窗边发呆地看了会儿,然后用指腹狠狠摩而过。
嗯,满血复活,睡觉。
去他的再会。
*
吃完早饭后,梁敬免负责收拾残局,刚干净小桌子,他抬睨着靳谈,暗戳戳地试探:“靳谈,你真没什么事情需要和我坦白的吗?”
靳谈放好枕坐起来,拿出手机开始理工作,听到这话时敲键盘的手停顿了下,但沉默着并没回答他。
梁敬免见方法不奏效,又换了个招儿,“看在我尽心尽力伺候你的份上,你不能这么绝情吧,饭刚吃完你就摔盆子啊?”
靳谈看他,平静冰冷的一句:“除了按时把钱打到蔚川公账上,我没别的事要和你说。”
“你确定?”
“确定。”
“行,小气鬼,你自己藏着掖着吧。”梁敬免见他嘴,就准备下楼抽烟,临走前一把捞起早上来时扔在凳子上的耳机。
纯白色,金属框架,式耳机。
梁敬免漫不经心地把它挂在耳朵上走进电梯,连了蓝牙但没听歌,放的是录音。
早上他困得迷迷糊糊的,还不忘在靳谈睡梦里留下点儿证据,躺病床上最脆弱时的呓语。
滋滋电声响过,继而一阵窸窸窣窣的呼声,再然后,是男人咙里咕哝着的半句话。
“我没忘……”
“周棠,我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