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小姐最近忙什么呢?”芽嗑着椒盐瓜子儿,有意无意地将瓜子往水盆里弹,笑着问:“听说有个蜀中来的富商在追捧她,花了三百两银子专点你家小姐过夜,她却不去,是不是真的呀?”
玉兰仙素来不忿小姐得权贵的爱,明里暗里给小姐使了很多绊子,这芽随主子一个鼻孔出气,平日里没少欺负她,可她自小到大忍气吞声惯了,最擅长挨饿挨打,骂得再难听也不在意,芽找了几次茬,便觉得无趣了。
“哎呦,可冰死我了!”
春愿只是抿笑,低下接着洗。
春愿垂下,耸耸肩:“我真的不知呀。”
“那倒是。”芽小小的翻了个白眼,蓦地,她扫见木盆里的亵肚兜,嫌弃地住鼻子,手肘了下春愿的腰,眼珠左右转了转,小声说:“别怪姐妹不提醒你呀,你家小姐整日介当新娘,指不定被汆出什么花柳病呢,反正我家小姐的衣裳我都扔给老妈子洗,她们糙肉厚不怕,我可不行,我还是闺女呢,可不敢染上那种脏病。”
春愿心里一咯噔,那卑微畏缩的眸子忽然闪过抹狠厉,她一点也不喜欢别人骂她的小姐,小姐是这世上最善良干净的人。
在之后的时间里,她自顾自地将小姐的衣裳重新洗了一遍,拧干后晾在绳子上,随之打了一小盆井水,特特避开了洒扫的下人和,端着水去了后角门,静候在那里。
雪又大了几分,小院很快就
芽撇撇嘴,抱着果盘起,一扭三摆地离去:“我还要去裁铺取我家小姐新的绣鞋呢,这种活你就自己去干吧,贱骨。”
春愿颔首。
芽顿时脚,垂眸间看见自己那双青缎面棉鞋被皂荚水打一块,更气了,食指指着春愿:“这鞋是我家小姐昨儿才赏我的,花上还有颗小珍珠哩,比你的命都值钱,你居然给我弄脏了,赔给我!”
垂落的发别在耳后,就在此时,一颗泥石子儿咚地声砸进水盆里,顿时将粉白色的亵给弄脏一片。
“好。”
春愿晓得芽在胡搅蛮缠,她不想惹事,便从怀里掏出块帕子,子探出去替芽鞋,懦懦:“对不起啊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外冷,姐姐赶紧回屋里歇着吧,仔细冻发热了。”
春愿也没恼,憨憨一笑:“我是个下人,小姐的事我哪敢过问。”
“瞧我这脑子,又忘了。”芽亲昵地搂住春愿,凑近了小声:“你家小姐素来疼你,你就给我透个风儿呗,那个蜀中富商长什么样儿?是不是真跟她们传的那样,特别年轻英俊?他住在哪里?家里是什么生意的?”
春愿只觉得味同嚼蜡,实在吃不出这燕窝糕有多香甜,反觉得好像有口水味儿。
“你吃了耗子药,把咙毒哑了吗?”芽恼了,走过去,照着春愿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又踹了木盆一脚,盆里的冷水猛地涌了出来,溅到她鞋上。
“谢姐姐,我记着了。”春愿乖巧地点点,笑着问:“我要晾衣服了,姐姐去不去?”
脏病。
“笨!”芽气得柳眉倒竖,拳咣咣锤了几下春愿的背,骂:“真是木,你不会跟沈轻霜打听哪。”
“春儿你在什么呢?”芽抱着个莲花漆盘,妖妖乔乔扭过来,脚踩在井子沿儿上,脖子伸长了看,“原来是给你家小姐洗衣裳哪。”
“哎呦!”春愿急得忙将那脏石子捞出去,她愤怒地抬望去,不远的枣树下站着个小丫,一脸的稚气,梳着双环髻,正是欢喜楼另一个牌姑娘玉兰仙的贴小婢芽。
春愿摇了摇,默默地将飘在水面上的瓜子捞出去,她晓得,芽肯定是奉了玉兰仙的命,过来打探消息的。
芽见春愿这般卑微胆怯,越发得意了,居然生出了几分当主子的高高在上感,她脚勾了只小杌子,坐到春愿跟前,从漆盒里拿出块有牙印的燕窝糕,掰了半块到春愿口里,自己吃另一半,吃得津津有味:“亏你孝顺,赏你了,这是我家小姐昨儿席面上剩下的,听说一钱银子一只,可贵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