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概率的问题，没办法说自己永远可以完美避过的嘛，”她的声音像化掉的蜜糖一样，慢慢溜溜地在车内，和他们之间淌着，“运气不好的话，总是会遇到些意外的。”

        “我的运气也很好。”

        他个子高，总是会被雨水飘到，于是站在靠近里面角落的地方躲雨。人不断往里挤，他也就被迫往边角地方钻，最后和角落里抱着手臂的寺岛明里撞了个正着。

        这双眼睛就半点不错地落在他脸上，直勾勾地看着。

        于是他跟着上了车。

        “给，巾，你发都了，”她将巾递给他后才开始发上的水，他的外套被她叠好放在了膝盖上，并没有现在还给他的打算，“小心感冒。”

        看了一会儿，她才抿着嘴出笑，重新说了一次：“谢谢你的外套。”

        司机提醒完后座有巾能后，就按合上了驾驶座和后座之间的挡板。伴随着动的声音上升和寂静的加重，那种被雨泡了的感觉又淹到了上，杂乱无章的雨声渐弱，紧挨着坐的他们隐约动了一下大。

        “我说的是我亏了呀。”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她的语调莫名地听起来有些粘人，尾音要落不落的抓在他心口，“接我的车来了，要不要送你一程，”她和他对视了一眼，都看得见对方眼里的笑，不大光明磊落，“你也是稻荷崎的学生对吧，我可以送你回家，当作谢礼。”说完她指着刚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司机下车后见到她打了个手势就拿着伞走向他们。

        “我的运气好的。”他哼笑了一声。

        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表情装得很正经，但说话时的语气明显和正经不挨边，“我没觉得亏啊。”

        侑看了一眼，车子和人看起来都贵得要命，那大概应该不会要他的命。

        “这种季节哪有那么容易感冒。”他也不搭腔要她还外套，跟着拿巾盖住了发。

        她这才抬起，出她的眼睛，脸颊上因为沾着点水珠在动，她那双眼睛乌油油地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干净，看得侑呆了一下。

        “……不用谢。”侑半天才回过神。

很对，他不可能喜欢寺岛明里。

        “那本不用担心嘛。”

        而事实上，侑第一次见到寺岛明里就是在一场意外的大雨里――随机的大雨。来得毫无预兆，像是天被戳破了一个角，打算把一整年的水都给倒下来一样，浇得密不透风。在路上的人几乎都被淋了个猝不及防，于是公交车站牌下面也就多了不少躲雨的人，被亲弟弟顺走了包里唯一一把雨伞的侑也是其中一个。

        没多久他就发现她一直抱着肩膀是因为淋了担心走光，于是从包里掏出队服外套递给了她。

        这个家伙是他认识的所有女生里，个最差的那个。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在床上亲热仿佛是爱了几生几世的情人，下一秒下床就能把人丢到一边当没看见，连对方名字叫什么可能都忘了。

        车外的雨像是在窗口遮了片帘子，导致车内光线阴蒙蒙的，坐进去后，他们有些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睡过的男人对她来说有些像手机里随机放了一半的歌，她喜欢会在听歌的时候深情地跟唱，说自己多爱这首歌，多了解这首歌，甚至买断这首歌只放给自己听。而实际上，她完全是个三分钟热度的家伙，每首歌从来不会听到结束，想切歌就切歌，听腻了就删除。完全不在乎被她换走的歌剩下的分到底唱的是什么，然后继续在上亿首歌里重新挑选一首合她胃口的重复这个过程。

        接过外套的寺岛明里很是礼貌地朝他轻轻点，张开嘴说了些话。不过，她的声音被雨声稀释了不少。侑听不清，于是弯下腰去问她，“你说什么？”

        侑刚用余光偷偷看了她一会儿，长发成一缕缕地搭在肩上滴着水，一张脸冻得发白看着可怜兮兮的。上穿着的衬衫被淋得紧紧贴在上，透过掉的衣服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淡粉色，手臂和肩膀上紧绷着的肌肉看着和刚蒸好的牛一样冒着腾腾的热气。

        最重要的是，侑不想承认，自己也是被随机到的，然后被删除的一首歌。

        他感觉有水淌进了自己的衣领，轻地过口，发，“还是要谢的，不然白拿了衣服，感觉有些亏。”说完她把他的外套披在了上，一下把整个人罩没了大半。其实她材不算瘦小，甚至应该说丰满有致，比大分的高中女生都要发育得饱满。隔着层半透明的布料和那件外套的拉链隙，侑看得清清楚楚。

        她那时候站在角落里缩着肩膀，全都被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