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现在。
她找回以往两人吵架斗嘴时的状态,刻意大笑一声:“真是风水轮转啊,之前可都是我跟你说这句话。”
他的房间只亮一盏床小灯,薄薄一层黄,温柔落在盘坐在他床上的女孩上。
像很多个梦里的场景一样,让他分不清虚实。
周涯双脚像被钉在地上:“……你在我房间干嘛?”
方珑的衣服子都在洗衣机里了,周涯把自己的放进去,加了洗衣粉后启动。
应该说,整个小房间的空气都好像变得稀薄。
周涯没开口回答,只点了点。
方珑白他一眼,伸臂把床柜上的小药箱拿过来:“你那伤口总得理一下。”
年龄,称呼,辈分。
他反手关门,一步步走向床边,问:“你怎么知我有伤口?”
看着方珑说:“还有,今晚的事别告诉我妈。”
仿佛被一气裹挟其中,方珑无法动弹。
“嗯。”周涯想了想,多提一句,“这事儿你别在他面前提啊。”
安静得有些诡异。
像相邻房间中间隔着的那墙,像职高坐他摩托时挡在两人中间的书包。
只是一推开自己的房门,他又愣住。
习惯,气味,喜好。
但对方一抛出点儿甜,他又像无可救药的瘾君子,总对自己洗脑,说这是最后一次。
方珑的房间门关着,门没有光亮,周涯在门外呆站了几秒。
不知不觉,棉签多绕了许多圈,本来麦色的肤,浸了碘伏,颜色更深了。
噗通,噗通,噗通。
同住屋檐下这么些年,他们中间似乎总划着一条线。
方珑先去洗澡,她没洗,只淋了淋子,很快回了房间,空出浴室给周涯。
周涯有时候觉得自己贱的。
因为怕越界,总对方珑恶言恶语,恨不得把她推到十万八千里远。
不痛不,周涯没在意,照常洗澡。
频率不一的两心声震耳聋。
到的距离不过一掌长,同样温热的呼在一块,越来越。
方珑“哦”了一声,丢开棉签,习惯地前倾凑近,对着沾满碘伏的那一,努了。
“那群小青年混社会的,总在我们学校门口勒索小孩。老白被拉去后巷几次,后来实在没钱,那群人让他回家偷。”周涯语速很慢,“后来他偷钱被阿叔阿婶发现,被打了半宿,我才知了这事。”
被酒瓶砸到的肩膀有些泛红,但没有伤口。
两人的衣服在筒里很快搅在一起,她的红,他的黑。
浑瞬间像过了电,周涯尾椎一麻,忙回问:“喂,怎么还呢?”
方珑先开的口:“刚才老白在车上说的事,都是真的?”
到底还是没敲。
闻言,周涯微伏下背脊,斜歪脑袋,把伤口敞在方珑眼中。
像总出现在后视镜里的那枚车灯,像洗衣机里搅成一团的衣。
回到家,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开客厅大灯,放轻手脚,直接回各自房间。
“你小时候在台球厅打群架的那些。”
周涯只穿了条运动棉,上半着,也没干,在阳台抽了烟,等水汽被得半干才回房。
“之后你就帮他出了?”
方珑跪在他背后。
他上散着熟悉的皂香,发还带着意,方珑不知,那是水,还是汗。
方珑咕哝:“我又不瞎。”
“……哪些?”
光影的界线变得很淡很淡,像张随时能穿破的网。
任建白说的那类事情,那段时间没少发生,他也记不清是不是真的一打六,只知,不反击的话,被欺负的就是他和任建白,或者其他弱者。
周涯脱下衣服,背对镜子。
她没敢看周涯的眼睛,目光往下,一直停在他的嘴。
方珑拍拍床垫,主动招呼:“愣着干嘛?过来啊。”
灯光暗,周涯肤又黑,她凑近眯眼,好一会儿才找到那小伤口。
她说:“看到了,你低。”
许是月光的缘故,方珑觉得他的五官和轮廓都柔和了不少。
因为周涯转过,两人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许多。
伤口在往上一点,脖侧后方的位置,不过指甲盖那么大的划痕,已经止血了。
方珑说至一半,蓦然怔住。
“屁大点儿破,不理也行。”嘴巴是这么说,周涯还是坐到床边,“贴个创可贴得了,没那么气。”
“哦,我习惯了这样,以前帮我妈理伤口的时候――”
周涯有些不自在,提醒:“毒都被消没了吧?”
取棉签,蘸碘伏,轻拍在伤口周围。
但那条线其实很模糊。
“知啦,谁都有过去。”
一米二宽的加长单人床,对周涯来说仅仅够日常使用,承载两人时稍显仄。
她也知,周涯同样在看着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