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珑懒得拿抹布,干脆手往袖筒里缩,直接用外套袖子垫着,捧起大碗公转走了。
方珑知大排档的活儿不简单,但只有真正经手,才知有多琐碎。
周涯及时开口唤住她。
但确实是新的,布料没有下过水的痕迹。
方珑:“客气客气。”
周涯颠着锅,突然听见小窗口那边有人大声问:“喂,这些得送哪一桌?”
“放心吧,不会给你添乱子的。”
这组客人比较讲究,自带两包菊普,让方珑帮忙泡壶茶。
她心莫名变快,也不走了,杵在杂物间门口挡着路。
方珑一时没反应过来:“给我这个干嘛?”
周涯默了几秒,才说:“椒盐油筷是九桌的,杂鱼鼎是七桌的,两份炒素粿,分别是四桌和一桌……能记得住吗?”
方珑怔住,抬起手,往前凑了凑,才看清,袖子上还真是沾了些油渍。
“没事,我看你这儿今晚人手不足,就帮帮你吧。”方珑语气中有种大发慈悲感。
方珑脚步不停,声音嘹亮地应了声:“行嘞!”
方珑不知茶壶放在哪里,走到杂物间,瞧见周涯在里,背对着门,窸窸窣窣不知在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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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珑小声嘟囔:“啰嗦。”
方珑语气轻松:“小菜一碟啦。”
“周涯。”方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声线还像往常一样,“有客人要泡茶,我找不到能用的茶壶。”
今天天冷,大家都点热炒,后厨热气腾腾。
周涯的目光从方珑沾了油渍的袖口一掠而过,说:“剩下的我来就行,你先回家吧。”
周涯看过去,是方珑。
方珑说“好”,转要走。
方珑也喊:“都在忙!你告诉我哪一桌就行,我来送!”
他把手里的布递过去:“虽然拆了包装,但是是新的,先凑合着用。”
方珑熟练地开瓶,笑笑说:“都不是,阿哑是我哥。”
方珑再送了几回菜,有客人扬手,声气地喊:“小妹!来多半打啤酒!”
周涯没接话,拎着桶去收拾杯盘狼藉。
刚腾出来的空桌很快被新的客人占上位,阿丰去招呼记菜,方珑从消毒柜里取出餐,给客人一一摆上。
只是屁还没坐热,又有客人结账走,方珑走去传菜窗那儿准备拿厨余桶来收桌子。
周五晚,客人越来越多,阿丰看见方珑下场帮忙,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后面是真顾不上了。
周涯侧过,手里捻着两块花布料,想了想,说:“在热水机旁边的柜子里,有可以泡大壶茶用的茶壶。”
“周涯,”方珑勾了下嘴角,但眼神认真,“你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好啊?”
阿丰路过,竟也能没没脑地插上一嘴:“刚才真有些忙不过来,谢谢祖宗您的帮忙啊!”
她来回跑了两趟,刚把那几盘菜送完,小窗的上菜铃又响了。
原来是俩袖套,洗碗用的那种,白底小碎花,不知在角落里被遗忘了多久,折痕明显,还有些泛黄。
本来她想调侃几句,像是常用的“你年纪是大了点儿但眼力还行”,话都到尖了,蓦然转了个弯。
周涯眼帘半耷,垂眸盯着她的袖口看:“袖子都脏了。”
方珑接过来抖开。
正好有别的客人招手唤她,方珑没回答他,帮忙开了最后一个酒瓶,丢下一句“慢用”,去招呼别人了。
这次有热汤,小窗口有点儿低,周涯半弯着腰叮嘱:“汤很,拿稳点儿。”
周涯了鼻尖,回炉灶旁继续自己的活儿。
陀螺似的忙了不知多久,才终于有空口气。
抽油烟机声音很大,周涯几乎用喊:“怎么是你?阿丰他们呢?”
她抱着六瓶珠啤过来,客人见她面生,好奇问:“小妹,你是新来的服务员啊?还是酒促?”
可阿丰正在前帮客人点菜,实在走不开。
而且本来以为作气的一祖宗,干起活来倒变了个样子,见她游刃有余地游走在每桌客人之间,不怕脏不怕,阿丰也安下了心。
然听到后厨传菜窗口传来急促的“叮叮叮”声,还有周涯沙哑的一声:“人呢?快上菜啊!”
“哦!原来是老板家属。”客人又问,“小妹今年多大啦?”
她的外套是黑灰色的,袖子也是深色,其实污渍并不明显。
但周涯却能看到。
有人比她快了一步拎起桶。
周涯提醒:“杂鱼鼎很,你记得用布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