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琢的笑容半点不变,这样的答案,他早有预料,然而听他亲口说出,心中依旧如烈火烹之,让他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你……”晏琢伸手打断了他,将他边血色抹胭脂,沈兰摧偏躲,被晏琢钳住下颌动弹不得。
“阔别多日,每每思念,便觉焚心之痛,兰摧你大约不曾尝过相思之苦,可我实在想让你知晓,应是什么滋味。”
他这一想,睁眼时便格外警惕,不想上轻松,并无桎梏,唯有腹不适,行气略有阻碍之感。再环顾四周,普普通通一间卧房,门扇虚掩,窗外大亮,竟让他生出不解来。晏琢大费周章,究竟想要干什么。
长歌门距长安不止千里,以晏琢的本事,为了逃脱追捕,最稳妥的路线是出海,陆上尚有踪迹可寻,大海捞针何其难。若是不愿,仍可往北,早年他在龙门一带凶名赫赫,又熟知地形,旁人未必敢去荒漠中寻他的晦气。
沈兰摧最不耐烦听人打哑谜,晏琢却总也不肯好好说话,沈兰摧起,方一动作,便觉口一滞,又跌坐回去。晏琢见状低笑一声,将手中茶盏也反扣过来,浇灭了香炉。
“不错……可我不来,你却仍要来,既然如此,我便不得不来。”
可他偏偏,要往长安来。
“我知你不为功名利禄。”沈兰摧将茶杯反扣,便是不打算闲谈的意思,“也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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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沈兰摧刺伤晏琢后,连夜离去,此后再未踏入长歌门,晏琢几次局,偏巧都被破坏,竟拖到昨夜,才让人将沈兰摧引诱至此。一个叛师出逃的罪人,本不该如此张扬,只是晏琢一日也不愿多等,只恨消息不能传得更快,好教他们早一日重逢。
沈兰摧不由得顺着他的话去想,晏琢囚他伤他,却当真不曾骗过他。可眼下又哪是回忆的时候,沈兰摧只觉手脚发,愈是提气愈是无力,只得微微依靠在座椅扶栏上。晏琢也在此时站起来,他动作略有滞涩,竟也是不支之状,沈兰摧心念一动,一张口却呛出一口血。晏琢便笑,越过桌案到他面前屈膝,嘴角亦有嫣红之色。
“如何,觉得痛么?”晏琢随手摸去脸上血迹,点了点沈兰摧口,此时那里正如火烧一般灼痛,仿如五内俱焚。沈兰摧略平了呼,便已察觉这毒并不致命,只会扰乱内息,教人痛苦难当,动弹不得。他只是不明白,晏琢为何也要饮下毒药,明明自己对他毫不设防。
“我明明说过茶里有毒,可偏偏你总是不信我,兰摧,你想一想,我骗过你不曾?”
爱他的赤子之心,恨他的澄明无垢。
门未锁,沈兰摧试探着一拉,应声而开,入目一间小院,并无看守,他向外踏出一步,也未有阻拦之声,心中疑惑更甚。可转巡视,并不见落凤,想来被晏琢收去了。落凤本就是晏琢所赠,寻找不见沈兰摧便作罢,略活动手指未觉有异,便要离去。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沈兰摧不动,晏琢便抚琴而坐,清音袅袅,松下清泉。
晏琢仿如不觉,仍缓缓抚摸过他眉眼,将血迹在他眼下晕开,才松了手。
的琴,却出现在了晏琢手里。形貌可以仿制,可音色是不了假。
“如何,现在还信我吗?”
倒下去之前,沈兰摧心中闪过一抹惊慌,他在晏琢面前,总是过于不设防,如今又落入他手中,却是不知何时能再见天日。
“我便知你一向心狠,若是来迟一步,兰摧又打算不告而别吗?”
这种种不合常理,总能值得他问上一问,晏琢又替他倒茶,沈兰摧抬手一挡,水雾氤氲中两人手指轻轻蹭过。
待行至大门,后传来一声叹息,晏琢不知何时出现在屋檐之上,抱琴而立,沈兰摧立时戒备,紧紧盯住他。
沈兰摧拂开他的手,撑着桌沿,费力地站起来,想要推开晏琢。晏琢半跪于地,手背青逬出,死死攥着沈兰摧手腕,一时挣脱不得。沈兰摧便去摸武,落凤入掌中,正点下去却觉眼前一黑,落凤脱手坠落地面,人也绵绵向前栽倒,摔在了晏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