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辰看看满桌吃食,随便捡了一块酒浸橄榄放进嘴里,也不说话,只向边上的椅子指指,令水映坐下。无痕冷眼将两个女孩子打量一通,见她们布衣荆钗,清素可人,只说:“这里地方小,舞蹈不便,就算了。伊诸取一面鼓打拍子,横波不拘什么曲子,先唱一支,让侯爷听听嗓子。”待横波一曲唱毕,他又眯着眼品味一会儿,才笑问青辰:“侯爷以为如何?”
“嗯……说实话,我听不太惯汉女的歌,太甜太,调子也太平和,没劲。”青辰说着,又往嘴里扔一颗腌梅,说:“就跟这些吃食一样,虽然一时好吃,吃过了却没回味。”
横波与伊诸歌鼓相和,正渐契合,却听青辰突然说:“够了!”
无痕从袖中抽出一张纸递给水映,:“这是我昨晚新填的词,你细心揣摩两天,亲自谱曲,再上舞让她们练――三个月内,她们两人不需要别的,只要练好这一支歌舞即可。”
水映掩口轻笑:“可不是,我昨儿也这么说她们呢……只是两个姑娘刚到王府,于府里规矩还不大懂得,也难怪她们这些小把戏入不了大公子和侯爷的法眼了。”
到初三下午,青辰果然和无痕一前一后进了玉梨轩。水映引他们在西阁坐了,从小丫手里接了茶,亲自送到青辰和无痕手中,才笑:“原以为只有侯爷来的,没想到大公子今天竟也有这么好的兴致,亲自过来了。”又一碟碟亲手摆好果子,说:“大公子尝尝,我们的茶虽没有大公子常吃的好,蜜饯果子却都是女孩子们自己制的,可比外面的干净多了。”
水映屈膝,应了声:“是。”抬起双手,右手食中两指在左手掌心轻击两下,示意早就在外等候的两人进来,又向青辰笑:“侯爷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水映从无痕手中接过那张纸,恭声应了,展开轻声念:“长安月下,江南桃花,一半清醒一半醉,一半迷惘一半懂,
到了几分。她大喜之下,忽然想起刚才水映告诫的她话,便忍住惊喜,只是恭顺地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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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痕点点,深思一回,才说:“我倒觉得,词曲都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横波歌里那分情思,不像旁的歌伎,唱过了也就唱过了。她倒像把自己的心都唱进去了似的。”又命横波再选一支哀怨的曲子唱了――果然,无痕才提点一句,横波就心领神会,宛转之时更添几许缠绵,那些早就听熟听烂的旧词在她唱来,就像又生了魂,直似能缠人魂魄。
无痕只一笑:“你不用忙,先把顾横波和伊诸叫来吧。”
伊诸一手托鼓置于肩上,也不用鼓椎,只用手指叩击,只见她五指忽上忽下,那鼓声也随之变化多端,或疾如撒豆,或缓如更漏,或如山间泉,或似春雨惊花。
水映瞥她一眼,见她孺子可教,面上便出满意的神色,却不夸赞,只是微微点,淡:“明天,侯爷会亲自来看你们歌舞,好生准备吧。”
两名女子一惊,急忙歌止鼓歇,互视一眼,也不知自己错了什么,只能垂站在原。无痕不紧不慢地饮口茶,才开口:“你唱得太轻浮了……若是寻常人也许还好,但这是在王府,行事说话都讲究分寸,点到而止也就可以了。过了,反而适得其反。”说着转向水映:“你说是这样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