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登山绳,绕过他们阿妈的前,在男人上绑了十字,又系回腰,把他们死死捆牢在一起,这才是他们分不开的理由。
朝着生路,他们奔跑,雪浪在后面追赶,古二麟没忍住,他回看,冰原上的尸,一下就没影了,他以手臂抹去眼泪,阿玛拉,再见。
男尸一手的指中,攥着张小相,花边形的边缘半圆框,80年代老相馆的产物:“二麟!你的钱包!”程念喊。
“阿玛拉!”古二麟恸哭,死死揪女尸的袖子,“为什么,为什么啊?!”他不懂,为一个已经走了的人,他的阿玛拉,连样子都只能在被子里偷偷从相片上瞧上一眼的阿玛拉,把他和他阿哥,狠心地抛下。
程念的肩在抖,两在抖,他不敢,古一麒没,反复检查那个系在程念腰上的锁扣,是不是扣紧了,然后把多余的绳,往自己上盘:“我陪你,我们一起。”手牵手,绳结把他俩系在一起,“你要是没能过去,我也跟你一起。”
生路前面,横着一人宽的冰裂,雪在后面出闸的恶狗那么扑来,古一麒把帐篷推上去:“二麟,过去!”将将够,古二麟抱住一块凸出地面的冰,他急着向后伸手,没够牢帐篷,看着它跌入冰。
程念往边缘上向下看,深深的,望不见底,底下黑魆魆的,要是他也和那帐篷一样……“哥!”古二麟在对面招手,他把绳在冰上绕了,又箍在自己背后上拽牢,“快点啊!”
脚在打颤,上还是抖,可莫名的,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我立定远的成绩,可比这强!”程念甩开古一麒的手,深一口气,“二麟!”他的边,古一麒在喊,“拽稳啦!”
对折钱夹掉在雪地上,哪怕他们的脸已经被岁月风化枯萎,还是能认出来,那样的轮廓,那样的人,没别人了。古二麟跪着爬进,去帮他哥,掰不开,就把尸整个翻过来,这样也没把两人分开。
他往程念上绕,一圈,两圈,看出程念的不安,古一麒跟他说:“没事的,你能过去。”
轰隆隆,像是打雷,雷神的锤子,把雪地砸出大窟窿。
她没有放弃,她手指的方向,正是生门的所在,一条通往冰原外的,回家的路。
用最快的速度,古一麒解他阿妈和阿爸上的绳子:“走啊!”他把绳子绕在手上,从胳膊下抄起程念。
“被埋的人不会转世……”寂静的雪原,程念的声音薄得像风,“你阿妈没有抛下你们。”女尸的指甲已经断裂,死亡停止了一切生长,只维持了她最后的心愿,“你看……”程念让他们往女子伸长的手臂前端延长去望,“那儿,那片冰塔!”那是他们,来路的开端。
她什么?”
“抓住绳!”古一麒套了个圈,把登山绳扔到对面。
呼呼一声,飞了起来,程念连自己是怎么的都不记得了,就扑在古二麟怀里,得救了,程念下意识的咧嘴,想给古一麒一个微笑,可后没人,他没跟来。地上,一小截断开的绳,
古一麒听不见,他像扛一袋沙,或要把一块巨木挪开,用肩膀去趴在女子上的男尸,他们在一起冻地太久了,分离成为一件艰难的事。
“哥!”古二麟惊恐地看他哥。
程念傻了一样不动,他像一块糕,黏在地面上,这不是他第一在冰原上经历这种震动,是雪崩,比卷走他和古二麟的那次,还要强上许多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