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那天，和余夜昇卧一个榻上伺候他的女子，红姑曼芬。

也不能和他名分上的哥当街搂着，干柴烈火地亲嘴。上海饭店的两位东家啊，这要是给人看到，生意也不用了。

婀娜曼妙的女郎，带了一杆琥珀嘴的烟枪，老鸹眼的大烟杆，敲开叶家的大门。夜莺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手里的烟枪，正是自己送给余夜昇，又被余夜昇弃在烟馆的那杆。

曼芬见他默然不出声，又用女子的柔情万种｀

“这事儿，还就二少说了用。”豆蔻指掩殷红檀口，曼芬细笑，“我想请二少给说说，我愿自赎家，嫁入叶府，给大少爷……个伴。”

番外一：鸦片（下）

“我知……”她咬，模样一往情深，“能跟他，我只求当个妾……”

“我知他不在。”提到余夜昇，曼芬脸上的笑容，有了一丝朦烟胧纱的傲气，“还给你们兄弟俩，谁都一样。”她说兄弟俩，都一样，眼珠子亮得很狡黠。

曼芬与他对视，缓缓起：“我知二少不会答应……”她用手拢了拢乌黑的发，睫下黑珠子似的眸子盯着他，俏丽一笑，“可你和他，可能么？”

夜莺不想留她：“劳烦你跑一趟了。”送客之意显然。

“叶二少。”她点，一春梅红的旗袍垂到地上，把脚踝遮得一点看不到，只出荷尖那么点的鞋面，艳而不显淫。

“这可说笑了。”夜莺隐约觉出她的心思不寻常，可强忍不发，“保媒你得找媒婆，找我可没用。”

曼芬哪儿会听不懂，可偏磨洋工：“其实我今天来，是找二少你的。”她说着说着，话就不对了，“我想求二少，给我保门亲。”

没等来该来的人，最不想见的，倒是找上门来。

她可是曼芬啊，塘西台脚最旺的红姑，裙摆下堆金的老契无数，要风得风，却愿自断花运，从此买埋街食井水，当一个人的温心红颜。

曼芬火眼金睛，目光如炬。

她连喝茶也是得的，先颔首谢过，呷一口放下，嘴印子完好如初，杯沿上干干净净：“今天来，是来归还这个的……”她把烟枪搁下，放在桌上，轻轻推了推。

太想他了吧，夜莺也伸手搂紧他，把脸埋进他的颈弯，想他想的，别的都不顾了。

余夜昇说到到，那日在老延龄丢的烟枪也不要了，真一门心思绝了抽大烟的瘾，夜莺嘴上不说，可还是捡了一天他出门采办，在家布置了一桌小酒，熏鱼、醉鸡、酱鸭，几样犒劳他的上海菜，他从饭店里大师傅那儿学来的手艺。

玻璃心玲珑剔透，她阅遍世间情爱，对痴呀缠的，恩呐怨的，哪能不通透，叶家兄弟眼神里藏的什么情，掂量一二回，也就明白了。

夜莺没接：“我哥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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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情真意切，夜莺看在眼里，心里一万刺在扎：“恐怕我爱莫能助了。”他支撑着站起来，这回是认真的，夜莺了个送客的手势。

夜莺一时惊，为她为女子超凡的勇气，又妒，因她纵使羞臊，也能坦然说出这一番轰轰烈烈的话：“我大哥……连正室都没有娶呢……”

说到这里，她终于出一点小女儿的羞，比花还好看，夜莺往她脚上觑，看到一双绣了合欢的喜鞋，她今天，绝是有备而来。

夜莺被她拿住，口猝然创痛，千难万险都过来，他不是怕事的人，唯独一个余夜昇，让他畏手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