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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纸张、油笔,林走回医院。
原本一个半小时的手术,两个小时过去,手术室门依然紧阖,温凉一眨不眨看着手术室门上方【手术中】嫣红灯牌,祈求不知何时已不自觉改为:苏绵,过去!不什么该死的后遗症,爸爸照顾你、陪你。
口号很狗血,看着鸡疙瘩暴绽,明年高考,苏绵应该赶不上了,醒来看到这些会伤心的啊,阿姨表示可别刺激到小苏。
警方、学校上级出面斡旋,赔付所有医药费,苏绵恢复后,可尝试洽谈保送R大,接受专业调剂。条件貌似相当优沃,其它一概避而不谈,没人需为此负责。
温凉没说话,算默许了。
王蕴:“我也多呆两天。”
温凉让阿彬给他们订了房。
国庆假期,其它年级休假,只有高三上课,学校合理对外封校。不相信监控摄像坏了的狗屁说法,温凉闯强学校,他要搞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苏绵后脑勺淤青,严重脑出血。
温凉正在窗前抽烟、发信息问熟人那条诡异信息能否进尽快启动更详细调查,抬瞥看王蕴,很烦。
林双手握成拳,一直望着车窗外;王蕴喃喃:怎么会这样,她才刚回去看我,生龙活虎的,比之前开朗,更漂亮了。
王蕴突然点,“苏绵绵答应我,互当伴娘,两家人住同个小区,结伴旅游。”
考完英语,林和王蕴请假过来了。
副校长暗示将赞助款退回,意即你们非正规途径升学就读,搞下去大家都难看,温凉怒拍桌子:我不怕因走后门坐牢、挨罚款,我要真相!
他坐在苏绵床边看语文题册,不时像她醒着和她探讨、又似自言自语:我记得你喜欢《登高》,老杜那时年老多病着吧?诗人病老壮志难酬,中仍有气像,无边落木萧萧下之后,不尽长江来,是笔力、生命力的澎湃。
林把温凉带到病房的小音响循环播放的佛经停了,导入英语听力训练题。
赶过来录口供的温凉问他:“刚才为什么不把这事先跟我说?”
两人下楼到小超市买生活用品,林买了几张大开粉红纸,彩色油笔,顺便去附中附近警所报案,呈上那段微信录音,他合理怀疑苏绵遭受校园霸凌,学校包庇学生,“警察叔叔,刚才附中主任一个劲问我,为什么会过来看她,是不是收到什么信息,他们严重心虚!她爸不靠谱,你们要帮她!”
温凉回病房,只见墙上贴了几张彩绘:【醒来还考第1!】【1中高三7班与你同在】【苏绵绵最棒!】,还有四个大枪彩绘――林问她后桌男生有什么话想跟她说,男生说画四个大枪,她就明白。
他给苏绵发信息,苏绵没回复,打电话、她也没接,后面再打,便是冰冷冷的【无法接通】提示音。
此刻的他,深陷绝望悲伤深渊,抬着无助充斥祈求的眼。
看着上蒙着绷带网兜,脸水成个小猪的苏绵,王蕴捂脸呜呜的哭,林脱口而出,“我就知你不该来!”
林看向王蕴,“你先回去,我在这多呆几天,你们把卷子拍照给我。”
林说:“你们没我们懂她。我们同校五年,同班两年。我们就像她的娘家人。”
阿彬记下,张罗转钱。
没敢离开病房太久,他先回来,整日彻夜守着苏绵。
王蕴、林终于在附中教务室辗转要到温凉的手机号,正打车往医院赶。
温凉:……
这是他第二次,无助地求满天神佛。让她醒来,让她恢复如常。
其它同学按时上课放学,埋复习,秋蝉尾调噪杂,假日彩旗招展,教学楼下倒数日期牌渲染着高考前紧张气氛,只有苏绵躺在病床上,术后依然昏迷不醒。
阿姨张罗着问俩小孩吃了吗?
他们也见识过音乐学院毕业后他扔了这些,开酒吧,后来卷起长发,学生意、收购工厂,亦邪亦正。
狂;那时还是上台才起假长发耍帅,某次得奖后照片上了学校官网,给了他留俊酷长发的由;
人高大的林一会老鬼极,一会扮谦逊,逢人喊叔喊姨。
前天下午,林突然收到苏绵发来一段语音信息,点开扑面一阵嘈杂女生嬉笑,接着【砰】的闷击声、苏绵大喊【林】,又是一阵嬉笑声,一切声响戛然而止。
……
手机屏幕亮着,传出低低的诵经声,他请青莲寺师父们为苏绵诵经祈福,他跟大师父说:通往舍利塔的山,修座凉亭,修缮五观堂、香积厨,供斋供僧一月,功德主苏绵;所有功德,皆予我女儿。
林悠悠答:“你要是靠谱,她不会来这没多久就出事了!你关心过她吗?她被同学嘲笑是外围鸡的女儿,受气时你在哪?在洗?发?你缺席十七年,为什么不能为她留在老家一年?”
……
他们都没有苏绵的其它联系方式,王蕴只能让父母托校友帮忙打听,结果仿如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