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兴再也没能有机会见师长一面。

就是解放前的那一年，柳将军率领西北野战军某攻入了宁夏和甘肃，云芳的老巢，一路横扫千军，势如破竹，灭掉了家军的骑兵主力，得氏兄弟坐飞机逃去了台湾，算是报了当年红军西征军在河西走廊几乎全军覆没的血仇。

恰好听说黑狍子那厮最近也搬来了兰州，在郊区哪个小钢铁厂里工。大掌柜乐得屁颠屁颠地又去了，走了黑狍子的后门儿，跑到人家运输车间了个小组长。每日大包小包地装车运货，忙得不亦乐乎，却把张艺兴气得冒烟儿。本来是心疼男人，怕他劳累，这厮怎么就这么不善人意呢！

小黑子打小就听他爹娘白呼野山大掌柜如何地威风八面，彪悍无敌，大约是出于每个男孩子天生对武侠中绿林豪杰的向往与崇拜，对咱们大掌柜甚是尊敬，逢年过节就提着腊羊肉和烧酒来家里看望。每一回听某大掌柜在那里胡乱侃当年的不寻常经历，那是听得炯炯有神，兴致。

许茂璋和眼镜参谋还没有忘记了当年在野山上磕洒血、义结金兰的大掌柜。

某一日，张艺兴与大掌柜的农家小院儿里来了稀客。

司令媳妇带来了大包小包，交给大掌柜：“当家的，您可得瞧瞧，这是从北京稍来的好东西！许大元帅和刘副总理专门让转交给你的呦！”

是西北某军区总司令的媳妇。

大掌柜乐得一把拎起小家伙，在空中抛了三抛，又搁在臂弯里颠三倒四地摆弄个够：“哎呦呦，瞧瞧俺们柳小宝，还会打枪了呢！回老子教给你怎么打枪，可甭跟你那个娘学，她本就不会打枪，每回拿个枪瞎瞄！”

许茂璋在解放后被他们陕甘宁绺子的主席加封了元帅。

黑狍子与秦寡妇的儿子已经长成个大小伙子，眉大眼的憨厚模样，没念过什么书，十六岁开始就到厂子里工人。

师长据说是跟随大帅去了台湾，临走都没能给张艺兴留一句话。

司令媳妇还带着儿子，长得虎虎脑的一枚小家伙，两只小手才只有个水晶包子大小，就已经拿个木小手枪，“啪啪”地比划了。

当然，人家那个牛掰哄哄的陕甘宁绺子的大当

小村子盖了个小平房，砖墙瓦，四围有个巴掌大的小院子，养了一条黄狗，几只鸡。

可是这男人哪肯闲在家里待着，才闲了几天，就暴躁得要火上房了。每天在院子里追那几只鸡解闷，没几天就把鸡都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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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年纪一天大似一天，眼见着额眼角的皱纹越来越密，大小中的旧伤每每在阴雨天就会发作疼痛，却膝下无儿无女，无人照顾。

当年那个英武帅气的尕师长，作为经历过长征、抗日和内战的那一拨老红军的一员，如今已经是军区司令，统帅千军万，官拜上将军衔。

张艺兴平日里教书和写文章非常之忙，无法每日上床去陪男人，只能每周两趟蹬着自行车回到郊区的家中，去给男人饭洗衣。每次要好够吃三天的羊肉、羊蝎子、羊肉汤，把男人的外衣内都换洗干净，叠放整齐。

张艺兴每次看见小黑子，就愈发觉得自己对不住大掌柜。

眼镜参谋后来也了这个国家的副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