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看清了母亲痛哭涕的样子，他的口一窒，想要坐起来，手肘撑着床单了几次都没成功。

儿子是个把什么都搁在心里的人，这种子是会吃亏的，林岚一想到自己没多少日子了，放心不下，想多陪陪他，看他跟陆家那孩子都好好的。

陆启明低看她的侧脸，看得心惊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眉间堆积了一层死气。

人这一辈子怎么都不出这个圈，就算没孩子，也有个牵挂的东西。

她没反应过来，呆呆的问那是什么，陆启封说是她儿子。

林岚听着听着，思绪就飘远了，布满病态的脸上浮现一抹柔情。

顾长安昏迷了十六天，醒了，他醒来的时候是在晚上，大雨倾盆，窗外的噼里啪啦声迅疾的敲击着，水迹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在窗台上连成一片水雾。

不知她看没看见自己那副血淋淋的模样，有没有吓到。

少次，了多少眼泪。

陆启明回过神来，林岚已经下了台阶，单薄的形快要靠近那片小竹林，他忙追上去，跟她说起当年。

林岚的子晃了一下，陆启明及时把她扶住：“岚妹，我扶你回去躺着吧。”

应该没有吧，别苑出事，第一时间赶去的应该是陆启封，他十有八九会叫上自己最信任的兄弟，也就是陆启明，他们跟母亲年少时有交情，不会把他的样子给她看见。

那晚林岚感觉心里闷得慌，想去别苑一趟，她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下来了，无论她怎么说都不让她离开园子，等到她可以出去的时候就立刻前往别苑，结果陆启封给她看了个浑缠满纱布的东西。

顾长安倒回床上，单薄的膛上上下下大幅度起伏，他仰着，视野里的天花板渐渐模糊，有意在眼角聚集，控制不住的冲了出来，悄悄埋进了鬓角里面。

顾长安张张嘴巴，嘶哑着声音跟母亲说了声对不起。

他不禁感慨，有了孩子，就有了牵挂，老了老了，还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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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不了。”林岚咳了好几声，声音细弱，“长安一天不好，我一天不放心。”

林岚是没看到。

那晚之后，两个人哪个都没醒，一个是的原因，另一个是灵魂的原因，也不知谁先醒过来，谁先好起来。

倘若不是有孩子，她恐怕早就去地府找对方了吧。

轰地一声，一白光从窗外劈进来，掠过墙角，照在林岚满是泪痕的脸上，又在瞬间消失。

陆启明又想起了那个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却转过给他一刀的女人，还是趁着能走能动的时候去见见她吧，恨了大半辈子，心里总有个结搁在那里，进棺材前不解开，他死不瞑目.

气息不稳的了一会，顾长安抿着没有血色的嘴，眉心拧在一起，他觉得自己不孝的，知母亲时日无多，还答应让她大老远的跟过来。

林岚只是哭，像是要把这些天的担忧，焦躁，悲哀，绝望，迷茫等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一脑的哭出来，只留下美好跟希望。

林岚当场就晕倒了过去。

这是顾长安昏迷的第三天，陆启明安的话已经全说完了，现在他真不知还能说点儿什么。

林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陆启明心想，林岚这是想顾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