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坐了许多膀大腰圆的中年男，环抱着涂脂抹粉的小倌，亲昵地令人不忍直视。

        来寿春园的女子自然不愿与男人们坐在一起，不少雅间也是为了她们而设，那壮汉便引着沈玉清到了其中一间。

        “再添一两，你找人给他换干净的衣服，洗净了再走。”

        “你开个价。”

        “姑娘倒是爽利，既然如此，我也不绕圈子了，这个数。”

        “四十两！？大齐从九品的官年俸也不过五十两，我看你们寿春园是想钱想疯了。”沈玉清自己每年的年俸加大小赏赐最多也不过尔尔，她五岁进，干了十三年，加上爹娘心疼也才攒下三百两左右的棺材本。但如今这公等着她的钱给寿春园开个好，自然不会饶过她的荷包。

        “诶呦，姑娘，您可不知我怎么着才得这么一个妙人。那小子母亲年前得了脏病刚死，替他爹来收尸，偏巧让我看上了，派人跑去好几趟才见到他那赌鬼爹，开了好几回价才把人卖了我。虽说有些太瘦了，上都是骨，但却是个好苗子，才十三岁。您也瞧见他的模样了不是，谁见了能不心疼。今夜过节，城里数不清多少老爷夫人都想找些新人热闹，他如今还是个儿，光是破了他的，少说都能得二十两，更不逞论日后调教成倌儿了。姑娘还年轻，不懂行；您去南市的人牙子那问问，就知这个价一点都不高了。况且您拿了他的籍契，日后想怎么摆弄都随您。”

        从里往外数西边第三家，门口立着两个凶恶的石狮子，匾额上没有字，檐上却有主人家新帖的春联，此便是沈玉清的父母为其置办的私宅。

        少年还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裹，茫然的站在庭院内张望着他的新家。他原先的家又小又破，一个屋

        两个壮汉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更胖的说，“姑娘请随我们来。”

        “姑娘看着还像未出阁，可想好了要买下他。”

        这少年束发穿衣，脸也洗干净了，果真俊俏，上裹着大棉衣，笑的端详着沈玉清的神色。

        “三十两。”

        公手里捧着茶水，右眼上依稀可见一狰狞的伤疤，鼻子有些歪，衣着低调朴素，瞧着约有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见客人来了忙放下茶杯，站起来倒是比刚才那两个打手还要高大。

缠烂打的人，况且她又能时刻感受到路人的眼光注视着她，小声议论着她听不清的闲言碎语，她只当作从未发生过，转要走。

        少年热切的跟在她的后，又不敢靠的太近，始终保持着距离。

        “我想把他买回去。”

        寿春园里比外面和许多，一进门便能看到中间的戏台子上有伶人正唱着曲儿。

        “姑娘还有何事，我们上只带了那些银子，若还要不够，得回去报了上的人。”

        沈玉清愈发觉得自己多闲事，但又安自己找个长期看门打扫家里的也不错。

        “既然您这么想要他，那我亏点，三十七两也是能卖的。您等着，我去着人取他的籍契。”

        “姑娘，砍价也不能这么砍啊，要是人人都像您这样，我这生意还怎么啊。您要是不乐意谈，我还有事要忙。”话虽如此，公又怎可能轻易放过上门的大鱼，一步当三步的走着。

        可少年的声音始终萦绕在她耳中，她又不得不回。

        沈玉清上了门闩，又再三检查没有问题，这才安心地坐在主屋的罗汉椅上了口气。

        反复验了籍契没问题，沈玉清才忍痛把银子给了，又在屋中消磨片刻，等的她又快睡着了，才听到有人敲门。

        两人一前一后，一大一小，先去医馆了药水，又给柳玉添了一冬衣，买了二两元宵，两只兔子花灯，这才赶回沈玉清的私宅。

        京城萝北巷，地偏僻，最靠近城门的非平民百姓所居之地，里边住着的多是一些品阶低、家庭成员少的京官，也有在里混得好退休养老的太监女，亦或是有些富贵之家养外室的，各家并不常来往，却又默契的多交了些钱给京兆尹下属的人。

        “三十五两。三十六两。三十七两。”

        “等等。”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