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晴岚脸色白如金纸，看了半晌，才认出那是故人的一缕残魂，嘴张了张，从咙深溢出一声似哭似叹的悲鸣，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地叫了一声：“和、尚……”

一次落回原，连带著那尾巨蛇也化为人形，摔在峰，从嘴角溢出鲜血。随著骤然出现在天幕上的金色法阵，整座孤峰被细密的金线佛光环绕，最後在一血泊中汇集，血泊之上，分明躺著那呆子的尸骸。

魏晴岚如遭当棒喝，脑海中半晌都空空一片，等勉强回过神来，想要再百般恳求，耳边忽然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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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你慈悲为怀──”

“蛇妖……”

第四十五章

那人立在刺目金光中，竖著右掌，形淡得几乎要消在山光水色间，双目中没有一点亮色。

“我自知死期将至，然而尘世之中，仍有心愿未了，於是将所余残魂散魄分出一缕炼化在阵法之中。为的便是多年以後，能令这点残魂出现在你眼前，和你讲述个中实情。”

远熙熙攘攘的人声，一踏上山脚，也被这佛光隔绝在外。

“救救他吧……”短短四字，说得异常费力，脸上血泪斑斑，和那人尸上的污血混在一。彻骨的寒意中，人毫无知觉，像行尸走肉一般立著，心里只剩下这最後一点冰凉的火种。

魏晴岚怔怔看著眼前这一幕，未等回过神来，丝丝缕缕的佛光已汇聚成阵眼，连带著石深的那把白伞也卷入一一的金光之中，伞骨寸断，伞盖撕裂，化作更小的金色浮尘。尸上方，这才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人的影。

僧衣半旧，熨洗得极干净。

那妖怪听到此，忍不住颤声笑了起来：“

那妖怪嘴发抖，良久才颤声应了：“和尚，是我。”

模糊不清的视线里，只能依稀看见和尚形浮在半空，僧袍袖角像水一般一注注消散、汇聚。虽然只是一魂一魄，但刚才施展的大神通、大法力，分明比自己高了不止一筹。

还是成了孤魂野鬼？

话音刚落，脸上血泪竟是止不住，断断续续：“和、尚……你……救救他啊。”

“和尚──”

明明应该多想想这些事，想想如何赔罪，怎样诉衷，但不知为何，嘴里一直嘶声求著别的话。

那缕亡魂似乎耳不能听，在魏晴岚开口时，已经淡淡说了下去：“你此时看到的，是我在石中留给你的几句话。”

魏晴岚双微微翕张，四肢百骸涌过一阵寒意，脸上血泪斑驳，断断续续地说：“幻象──怎麽可能，你明明……就在这里……”

“他叫常洪嘉……”

这麽多年栖何呢？只剩一魂一魄……不知还认不认得辛夷树下那只蛇妖？

和尚是成佛了吗？

魏晴岚一字一顿，字字都哽咽难言。早知……把那派不上用场的闭口禅留著，该有多好？要是还没破闭口禅，能为那人许哪怕一句愿，和那人说……哪怕一句话。也不至於像此时这样万般悔恨。

那妖怪见半空中那缕残魂如泥塑一般毫无回应，失控之下，竟是伸手去拉，染血的指尖从魂魄之间堪堪穿过，半空中佛光如涟漪一般开，发出轰的一声巨鸣。仿佛是用初生幼儿的双耳，来听寺庙撞锺的巨响，双耳剧痛间，许久听不见一点尘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