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雨季闻竹，堂下辩经

        入夏后蒹葭城总是下雨。雨水淅淅沥沥，日夜不绝，整个玄微书院都被泡成雨中的虚影。

        因着雨水增多，骑术课日日延迟，大家每日闷在学堂里心情也逐渐抑郁。尤其是姒玉，她的抑郁是双倍。

        雨水沿着屋檐滴落在石阶上，啪嗒啪嗒。

        姒玉想象着那雨水在还没有落到地上之前，像一串珍珠一样，一颗一颗圆run地掉下来。她放下mao笔，左手rou着酸痛的手腕，数了数，今日的功课还剩三遍未抄完。

        讲桌前的魏朝尘一动不动，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其他学生的功课。他tou也不抬，提醒dao：“再磨蹭天就黑了。”

        好在天色还透亮，兴许抄完剩下的三遍后，雨就停了呢。

        术法课的池老师曾说过高血脉的特征之一就是五感min锐。就像现在，她在雨声中听到了别的声音――

        有人踏雨而来。伴着雨水不停拍打油纸伞的沉闷声音、伞骨收拢的清脆声音，然后伞被立在廊下。那人站在门外，昆山朗玉般的声音传了进来。

        “学生秋陵玉。”

        姒玉无暇抬tou，只闻到了氤氲水汽和竹叶的味dao。于是她想：秋陵玉是走竹林小径过来的。

        魏朝尘对待秋陵玉的态度和对待姒玉的态度完全展现了什么叫“偏爱”。她不用偷看就能听出来，魏老师面对秋陵玉的求教，可谓是春风拂面、笑意rongrong。也不知dao问的什么东西，竟然等自己抄完最后三遍后还没走。

        姒玉捧着厚厚一沓抄写，可怜巴巴的排在秋陵玉后面。魏朝尘伸手招呼她上前来，待查看过她的抄写后，温和说dao：“明日课上仍然打瞌睡，就继续抄十遍。”

        姒玉tingxiong抬tou，dao：“魏老师放心。”

        次日秋陵玉撑伞而来时，刚走到台阶下就看到了学堂里的小小背影。他眉tou微蹙，依旧在门外等魏朝尘许可后才进来。

        这次经过姒玉shen边时他垂目扫了一眼――抄的是镜花史册第七篇。

        “魏老师，我已经把昨天您圈起来的地方重新修改了，您看看。”他双手递上功课，立在一边静默。

        魏朝尘看完后颔首笑dao：“小秋你一点就透，无需我多说。”他看着眼前还不太高的少年，感慨dao：“你若是女子，将来一定能官进一品，大展宏图。可惜我等男子最多也就是当个教书先生，不可zuo官从军。”

        秋陵玉伫立一旁，眉目谦逊，缓声dao：“老师缪赞了，学生只是多看了几本书而已。”

        魏朝尘听完，满脸惜才之色，心底里又多了些同病相怜之情。这时再看到埋tou抄写的姒玉，脸上全是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男子尚且如此用功，你就不羞愧吗？”

        “老师此言差矣。”姒玉从厚厚一沓功课本里抬tou，“我知错就改，认真抄写，为何羞愧？”

        雨水一连几日未停，姒玉觉得自己每日被留堂抄书，不见天日，快长出蘑菇来了。似是听到了她的祈祷，今日终于放晴，天色碧青。

        仿佛是shenti形成了习惯，在西边窗子外的山茶树染上霞光的时候，她觉得秋陵玉该到了。不多会儿，那脚步声便近了，然后把伞靠在了墙边。

        可惜魏朝尘今日有约，必须先走一步，请秋陵玉代自己监督姒玉抄写。

        偌大的学堂只有二人，姒玉坐在分席zhu左边，秋陵玉坐在分席zhu右边。一列红木zhu，倒像是天堑，划分了两个世界。

        姒玉好奇他在干嘛，引颈望去，发现他在看书。那全神贯注眉tou微皱的样子，像个老学究。

        不过老学究是没有这么好看的，秋陵玉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人。不，他现在就是个大美人了。

        在秋陵玉发作之前，她立ma收回了视线。

        秋陵玉深xi一口气，问dao：“姒玉同学遇到什么问题了吗？为何日日留堂？”

        说起这个姒玉小脸就变苦了，她说dao：“魏老师说我的文章写得不好，就罚我抄书。”

        秋陵玉有些惊讶，魏老师在他印象中不是因为这个会罚学生抄写的人。他说：“我记得你前几日是因为课上打瞌睡。”

        “只有那次是因为瞌睡！那天的课很无聊……但我还是努力和瞌睡虫抗争了的！只是抗争失败了。”

        秋陵玉第一次听到这种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