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栈知晓,潼关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是进入长安、汉中的必经之路。潼关一旦失守,背后不远就是长安城,皇帝老子和太子殿下的坟陵就都保不住了;若是长安也失掉,小鬼子或可以越过秦岭南下蜀地,直面山城重庆,或可以一直往西打到公鸡屁上的天水,兰州,玉门关,野山……
话说小鬼子第一年来轰炸的时候,老百姓都还没见过炮弹长啥样子,觉得新鲜,纷纷跑出街上来看大鸟儿,结果轰隆隆被炸死一大片。
铁鸟每扔一发炮弹,杜老爹就往自己的铝盆里扔一颗花豆。息栈瞧了瞧,杜老爹的铝盆里,已经攒了小一万粒豆子。
吃完早饭开始睡回笼觉,打了一个盹醒来继续吃午饭,馍馍已经啃完了三个,外脑上“吱哇轰隆”的动静竟然还没有停。
第三年来轰炸,各村各镇早就挖好了五花八门的煤窑菜窖防空,铁麻雀来了大伙儿一声不吭,埋各钻各,井然有序。
村口的黄土坡上矗立了无数个木牌牌,被风儿动,微微振颤,簌簌轻鸣。那土坡里面,也躺了好多野山的伙计。
杜老爹手里的豆子都快不够用了!
丰书生自从有一回被弹片炸伤了脚,走路就瘸了,平日里经常杵一只拐,坐在防空不远晒太阳。敌机来了就立刻钻,敌机走了他继续悠闲地晒他的太阳。
于是县联防队的息队长派遣手下的几个崽子,每次就穿着红背心,蹬着自行车,在大街小巷飞驰兼吆喝:“飞机来啦!飞机来啦!”
驻守潼关的官军换了一拨又一拨,来来去去。唯一没有换地方的,就是“西北抗日义勇军”的这帮伙计。
炸到最后,大伙儿都快被炸“疲”了。你个狗日的小鬼子要炸就炸你的,俺们该干啥还敢啥,放羊的放羊,玩儿骰子的玩儿骰子,炒辣子的炒辣子。炸不到,算俺们幸运;炸到了,算自己倒霉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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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之南,巍巍潼关。
县城正中央那个报警的钟楼,后来被鬼子给炸掉了。
大掌柜和他的壮羊羔,已经在潼关驻守了好些年。
太原早已失守,华中全陷落,官军且战且退,小鬼子在几年前就已经兵临潼关的对岸。两军隔着黄河遥遥相望,摸不到够不着,还总是不撤走,搞得跟牛郎织女似的,隔岸观景,大眼瞪小眼,一对冤家。
保卫潼关,就是守住老家。
防空犄角坐着丰总参谋长,闭目入定,口中念念有词,还在很神经质地颤抖状。
第二年再来轰炸,乡亲们惊慌奔走,抱四逃窜。
息栈一直骑不惯这些民国城里人用的自行车。那小车驹子的“后脊梁”也忒小忒窄了,生生地搁小爷的屁啊!
民国三十一年(一九四二年)的六月十三,那一天是息栈的印象里,日本鬼子轰炸得最疯狂的一天。恼人的铁麻雀从凌晨六点钟开始,就把全城老百姓都从被窝里炸了出来。息队长的觉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地端着早饭饭盆,嘴里着半个馍馍,一边儿吃一边儿招呼大家快进防空。
的铁麻雀又窜出窝了!
“没。一早上就给炸得钻
息栈忍不住问:“军师,今天你去县衙门听电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