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并非女子，或是并非我的妻子而是皇家的媳妇，那留你与我分权制衡，也是他们能容忍的。”白石看着她，眼中带着悲伤，“因为你是我的妻子的缘故，所以你要更受到限制——你甚至本不该代我行权这么久的。”

        席散，诸人归家。白石心情倒好，揽着龙池玩她的手指，扣在手里不放。龙池在外还一副好脸色，时不时能掀起帘子应付一下名媛交际——她们的夫婿以为她就此倒了，所以才让家中女眷来同她招呼，龙池恨恨地想，不到最后还不知呢——回到院子里她就垮起一张脸，问白石他今日闹这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前些日子去御所见陛下，他和我说了这件事。我还没从门里走出来，就好了这个决定——会有比我更有野心的摄家子弟去争左大臣这个位置，去争未来天皇外祖的份，而你，你不会再

        “臣几年来缠绵病榻，神不济，向陛下求移病休。”

        白石将人拉回榻上坐着，又倒一杯温酒递到她边，和这些日子里常的一样。龙池低喝了，心里反思自己是不是被白石这段时间整日磨墨点香端茶送水——甚至在床上都妥帖的温柔小意给骗了，他的最终目的一直都是要在今夜新年宴上给自己当众来这么一耳光下下面子，好让所有人都知她的命运威势无论再怎么风光，到来还是在他掌心里的玩物，作不得数。

        龙池的眼珠颤了颤，像是星星闪烁。

却无人敢置喙，只能低当鹌鹑。一开始还有些不长眼的人以为白石是要重回政坛了，故而多次越过龙池向他汇报，吃了好几次闭门羹后才明悟，又转投龙池。唯几个傻的转不过弯来，白石只得在会上直说，叫他们还按往常一样，不必看他脸色，只当他不在便是。从此，所有谣言不攻自破。

        此话一出，无人不认为摄家荣殊盛，这不仅是保白石的官，还是保摄家在新皇仍有一席之地——高贞亲王可并非摄家女所出。

        “既知您还……”龙池话说到一半，忽然讲不下去了。某种政治上的直觉堵住了她的嘴，她心里生出了个疑窦，对准的却并非面前的男人。

        “公卿合议之首，检非违使之母，薰，若你是个出自摄家的男人，若陛下与高贞亲王的野心再小点，又或是幼主在位，那集于一，也未尝不可。”

        她盯着他，目光淬了火似的，想要一个解释。

        “但是薰是一个很好很优秀的人，所以陛下和亲王忍耐你这么久。然而政客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非此即彼，今日不是我辞官，就是你来日要将检非违使吐出去——我知你志向在哪里，我也知就算你说要将权柄握在手中才有退路，万一真到了二选一的境地，你还是会选我。”

        此时不君臣相得，龙池与高贞在座下交换眼神，倒是高贞先举杯祝酒。龙池微愣了愣，也不得不笑着应了。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几乎集中在龙池上。龙池没听他漏过口风，现下也只好强笑着附和：“夫君确实弱，并非不顾社稷，还望陛下恩准。”

        龙池本以为两人就要这么相安无事下去了，哪知新年，合朝觐见，白石在宴上给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御座上的天皇没答应，也没不答应，反而扔个更大的炸弹：“爱卿与朕同心同德，今尤如此。朕亦有效先皇退位之意，传位于皇弟。爱卿移病解官一事，当与新皇商议。”

        “我知你这些日子忙着设立检非违使的事情，忙得人都瘦了。”白石坐到她边，温言语，手抚过她脸颊，把她一绺长发别到耳后，“它是你这么久心血，我想着未来有朝一日建成，是该把控在你手里，不让人染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