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正好十六，月光亮晃晃地照着山路，朱九郎也不知哪儿找来了几个樵夫，都是这儿山上住了好几代的，将几条小径/>得极熟，两千兵就分四路前进，路虽不甚平坦却是捷径，待到了埋伏地点，桂阳运送粮草的队还在远方，只见得几点火光摇摇晃晃，朱九郎拉拉正看得出神的萧令瑀，将他带到一旁的大石後，又拿走他手中的寒綫。

朱九郎又笑，或许这男人还真是怕委屈了自己的一腔情意，这才连个谎言都说不出口，心一喜，手就顺势去/>他的脸，却不想用得是沾了墨的手，他一楞，还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麽的同时，萧令瑀已由怀中掏出帕子自己着，其实朱九郎手上的墨早乾了，就是些墨香还在，可他仍不舒爽，青年忍着笑接过帕子，动作轻柔地替他着g"/>本不存在的墨迹。

男人随手将笔丢往一旁，丝毫不理会朱九郎一脸要吃人的模样，只在他怀里躺得舒舒服服，见他这般，青年反不敢动，奈何伸长手也构不着几上的笔墨，只得作罢，随手便沾了颊旁的墨要往萧令瑀脸上抹，却又在男人炯炯目光中乖乖地往自己衣上抹去。

「萧令瑀，笔给我！」

「你就在这儿待着，不许乱动。」

桂阳三千军全灭，粮草烧起的火光旺盛得连月光都黯淡，萧令瑀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的同时，朱九郎缓缓朝他走来，一冷冽杀气在他朝着萧令瑀一笑时全数泯然，甚至只带着孩子般的炫耀与卖弄。「如何？萧令瑀，没让你失望吧？」

纵然朱九郎是踏着血泊步步走来，但月光之下仍是那张熟悉的带笑脸庞，萧令瑀朝他迈出一步，他知自己应该说些什麽，但与心口一般沉重灼热，他看见朱九郎战甲上斑斑血迹，形状便如他随手搁在砚台边的红花，他突然想说，回齐国後便如青年所言在花园内种片丹心吧……可又觉得朱九郎不会懂，可是他会笑，即使不明白，他还是会对着自己笑，因为自己就是他开心的理由。

萧令瑀向前一步，三百j"/>骑亦步亦趋。朱九郎回，朝他笑得那样飞扬跋扈，只见他高举寒綫，蕴内力的声音生生划破夜风，谁都听见他朗声高喊：「粮草全毁，人，要他们把命留下！」

「萧令瑀？」

「你别得意，我总有一得很认真，萧令瑀却不知如何回应，或许他应该说些安抚的话，但他仍然选择沉默，朱九郎看着男人突地黯淡的眼眸，竟是兴高采烈的笑了，他就喜欢这样的萧令瑀，弯弯曲曲的别扭下是隐约带甜的温柔，不过是几句讨好的话也说不来，若是那眼带桃花的萧沐非，怕不是开口就是一箩筐一箩筐的情话绵绵，他端王爷却是无言相对，也不知是怕委屈了谁？

萧令瑀还想说些什麽，蹄声已越来越近，朱九郎手中寒綫一扬，三百名士兵立刻严密护住萧令瑀，青年朝他笑了笑，转又是招手，五十名弓手随即出列，火箭燃放的那一刻，桂阳队为之一乱！

怀中又闭起眼睛的男人开口说了什麽，声音极低，朱九郎内力高，不需刻意靠近也听得清清楚楚，萧令瑀说：「本王并不觉得你有何可笑。」

没有口令，齐军静如暗夜鬼魅，无声寒綫映着月光，千军遵其号令，桂阳队顿遭围攻，一时措手不及竟死伤大半，然其将亦非省油的灯，立即重整行列，意护粮草由来路而退，不料尚有一路人自後方而来，竟将其团团包围，寒綫、黑，朱九郎所过之无不血花四溅，敌军望而生畏，金刀首将奋勇上前，朱九郎轻巧一跃竟已立於其背之上，首将不及回，寒光一划，金刀落地！

齐军爆出一声领命，众人杀得更狂，朱九郎长剑在手，战场中一剑一式竟如秋水舞动，寒綫滴血不沾，染着月光更显明亮，划过剑风却是冷冷一片澄然，彷佛连洒出的血都成冰冷，沉沉地凝在地面，纷然踏过的脚步俱皆无声无息，萧令瑀别不开眼，他专注地看着朱九郎，只觉那影挥出的每一剑都刻在他的脑海深，从此之後他再也忘不了。

看着已走到面前的朱九郎，萧令瑀淡淡地笑了，青年不明就里地牵起他的手，盯着他

「一会儿你就去睡，睡醒再吃饭，咱们酉时出发。」

不及生气，青年已笑着拿了点心来喂，瞪了他一眼，萧令瑀竟真张嘴吃了，手中没放下的笔却趁势往朱九郎脸上画了个叉，没料到他有此一着，朱九郎楞在当场，好一会儿才笑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