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他才想起跟肖枕梦一帮人打声招呼,沈声:“你们先走,我和师弟有话要说。”
肖枕梦见没有热闹可看,唏嘘一声,领著一夥人绝尘而去。
应雪堂仍痴痴坐著,等回过神来,顾怀昭已经挣扎著下车。应雪堂急急拦住他,颤声笑:“师弟,你怪我来迟了?”
他不住地解释,恨不得剖开心:“我……得到消息,已经过了一日。从青州到这里,一千四百里,每到驿站就换一匹快……”
顾怀昭心里痛得厉害。应雪堂每说一句,他就呼一窒。
他舍不得……看师兄这样失态。
对这人种种情意,已经深入骨髓,哪怕知前尘是空,心里似乎还留了一城墙,想替师兄遮风挡雨。
剑似生平50
何况师兄这一世,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地方。
顾怀昭想到从前那一笔烂帐,拼命狠下心来,把话说得更绝:“以後应大侠名震江湖,我怕是没有这个福分,只想过与世无争的日子,还请应大侠放我一。”
应雪堂眼眶微红,极轻地问:“师弟这是什麽话,你不打算回紫阳山啦?”
顾怀昭知伤透了师兄的心,哪里敢看他,生怕一抬,眼泪就要决堤而出。
应雪堂颤声笑问:“师弟不想见我啦?翌日山上开了花,酿好了素酒,没人陪我,那可如何是好?”
顾怀昭听见他这样哄小孩的语气,仿佛每一个字都用上了一生的柔情,温柔缱绻,眼前更是模糊一片,糊点了点。
应雪堂不能置信地笑出声来:“师弟……不想见我?”
明明顾怀昭就在他面前,离他这般的近,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应雪堂此时才发觉脸上疼得厉害,不知是不是强挤了太多的笑,把伤口生生撕裂。
他捂住右脸,几不可闻地问:“为什麽?”
顾怀昭哪里说得清楚,半天才挤出一句:“应师兄,因为什麽……动了心?”
应雪堂好不容易等到顾怀昭肯叫他一声师兄,以为他回心转意了,手心渐渐和过来,想把顾怀昭揽进怀中:“我知师弟对我好,我又不是铁石心的人。”
顾怀昭慌得把他一把推开,霎时间心凉如水!果真是这个理由。果真和自己当年一样。
用一腔真心,去筑空中阁楼,以为伸手就能/>到天,却发现脚下一脚踩空。
怎麽会有这般傻的人,在虚情假意上筑梦?
盼只盼现在悔改还不晚!
顾怀昭挣扎著朝他拱了拱手,只觉眼泪要忍不住了,急:“应大侠,你走你的阳关大路,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後会无期!”
应雪堂脸上正疼痛难耐,不知是不是伤口出了血。脓血将落雁林主贴的那块人撑得鼓起,然而这颗心又何止化脓出血。
他拼命捂著右脸,结结巴巴地说:“我是不是,答的不好?你想听什麽,我……改……”
他一生从未如何低声下气,可顾怀昭似乎混不放在心上,还拖著脚步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