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跪得久了,膝盖早没了知觉,方一站起来,针刺一样疼。她一个踉跄,下意识将来人向后一推,肘弯直击腹,那人劈手亮出匕首,细长刀柄在她后颈砸下,佳期只听到“砰”的一声,眼前一黑,霎时了下去。
她说:“可我的那一本,仍旧未曾落笔。”
佳期点点。裴昭没再看她,转吩咐邵兴平:“送母后回去。安排行辕,受降后便回长京。”
裴昭打断:“你要出去,那之后呢?这七年,你要如何抹掉?”
裴昭脚下顿住,
“你是太后,太后难不成还能出嫁?”
裴昭没有收回手,僵立在原地。佳期慢慢抬起脸来,略显苍白的面容上带着笑,是他熟悉的那种飘飘摇摇无草一样的笑意。他总觉得佳期这样笑很好看,现在才知她不快活。
邵兴平还在愣神,裴昭方迈入门槛,只听门外“砰砰”数声,有个黑衣人从屋上下来,一脚踹开一个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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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期觉得心下酸楚。喜欢自然没有什么错,裴昭甚至一退再退,可偏偏不该是她。
裴昭咬牙看了她半晌,突然问:“你当真不悔?”
佳期睫轻颤,咬了咬牙,“车到山前必有路。”
裴昭笑着摇摇,“朕不过是喜欢你罢了。或许皇叔先来,朕后到,可喜欢难伤天害理?这有什么错?”
“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他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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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心一凉,只觉得不详。却听佳期继续说:“我入时是十四岁……大约是,记不清了。”她话音有些不稳,强自遮掩过去,“这么些年过去,该是多少了……陛下,你看,我都不记得自己多少岁。近日我总在想,若人之一生是书籍一册,那陛下已写成了扉页,只待蓝图大展。可我的呢?”
何况只是一个顾佳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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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手修长温,佳期恍若未闻,低:“陛下少年英才,前途无限,是民之福祉,是我毕生杰作。”
邵兴平慌里慌张追出来,裴昭剜了他一眼,纵然知邵兴平是护自己的短,仍是有些闷气,弯腰伸手给佳期,“跪了多久?这样冷的天,快起来。”
裴昭没再说下去,佳期也不接话,邵兴平只觉这二人话赶话说得不大投机,生怕裴昭再说下去就会难听,仍忍不住猜度着他倘若开口,会说什么――
神情被稀薄月光映得隐隐生辉,五官如珠玉宝石,莹亮温。裴昭一向不懂女色,也不记得她竟有这样漂亮,竟然泠泠生艳。
“就算你敢嫁,难他敢娶?”
佳期了眼睛,“陛下……”
哪怕是裴琅的母妃,哪怕是他麾下万千过命的弟兄,也没有资格裴琅舍下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何况前路茫茫,舍下之后,连一无所有都是奢望。
侍卫们呼喝着蜂拥而上,邵兴平慌得叫了一声:“娘娘!”
这话没没脑的,接在“你当真不悔”后,简直不知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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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期呆了一呆。
连邵兴平都在心中轻叹了一声。看着佳期的神情,终究不忍――她冒着这样的天气,在外跪了大半夜,而裴琅在前喝酒周旋,一如往常。这些天琴瑟相谐,大约不过是幻梦一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