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进入国子监,沈修德才真正了解大明,了解建文皇帝,发现朝廷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不堪,国子监的革新与新思想,建文皇帝的几次演讲,更让沈修德成为了建文皇帝的忠实拥护者。
润娘有些担忧地看着沈一元:“皇帝有危险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世上还有人能伤害了皇帝不成?还有那些进入京城不像商人的商人,不会是刺客吧?”沈一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谁知道呢,现在一切都不清楚,但我想,一切都是利益闹腾的,朝廷抑制土地兼并,严控田亩数量,还有商业浮动税率,都极大伤害了大户、富户、士绅利益,在外有强敌的情况下,他们未必不敢出来主张自己的诉求。”
一点人进入京师,自己并不会怀疑到与皇权有关,但朱植、朱桂的请柬,让自己不得不怀疑这幕后有什么动作。
沈一元将伞交给沈修德,平静地说:“做商先做人,做人应忠孝。无论过去种种是否含冤,都已经结束了,现如今的我们,是建文皇帝的子民。修德,我记得你认识李老三的儿子李晟。”沈修德点头道:“没错,我与他算得上是好友。”沈一元凝重地看着沈修德:“你去找李晟,让李晟带你找到李老三,告诉他,皇帝有危险,让他入宫提醒皇帝。”
沈一元看到之后,只感觉汗毛直立。一个商会,什么时候敢公开议论朝廷大事了,什么时候敢公开质疑朝廷政策了?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父亲被抓之前,告诉我一定要好好活着,母亲给我梳了头发,希望我不要记恨,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几十年过去了,父母的模样都记不真切了,但我相信,若是他们还在的话,一定也不希望我为了私人仇恨,蒙蔽了良知。”
洪武时期的腥风血雨,似乎已经成了遥远的过去,除了凭吊时的悲伤,平日里没有谁在谈起,都在盼望着日子一天天好起来。
“父亲。”沈修德有些不安。父亲从来都没谈论过祖辈的事,母亲也没说起过,只是从父亲入赘,再无亲人这一点来看,沈修德也清楚,自家很可能在洪武时期卷入过什么大案,导致家破人亡。
“这不是趁火打劫吗?”润娘喊道。沈一元点了点头。可不是,这就是一场趁火打劫,只不过,会不会玩火自焚,就不太清楚了。
这些年来,他手中的煤矿越来越多,手下的矿工也越来越多,听说他还购走了大量奴隶,这些奴隶的前身是帖木儿军队!
体。
这不是僭越,这是找死。可朱植是个聪明人,他可是下过南洋的人,见识过海洋的辽阔,也清楚建文皇帝比大海还凶猛!
请柬的内容很简单,那就是集商议事,商讨浮动税率的利弊,商议朝廷田亩数量是否有失公允。
只不过,无人说,无人谈,沈修德也就没多想,只是对朝廷有些说不清的抵触与不满。
沈一元弯腰,将油纸伞捡起来,撑在沈修德头顶:“若是没了这伞,你就会淋湿。若天下没了那把伞,所有人都会淋湿。个人的恩怨不算什么,该放下的,就放下吧,留子孙后代一把好伞遮蔽风雨,是族人最大的渴望。润娘啊,你不是问过我,父母可曾给我留过话。”
兴许问题出在朱桂身上。此人虽有些头脑,可也有一些野心,曾试图垄断山西所有煤矿,独吞利益。
“皇帝有危险?”沈修德震惊不已。沈一元伸出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将这封信带给李老三,让他亲自交给皇帝。”沈修德接过,追问之下,沈一元又不细说,只好问:“为何找李老三,他只是个农夫。”沈一元呵呵笑了笑:“你可莫要小看了李老三,他这个老头子对于建文皇帝而言,也算是老相识了,他入宫求见,皇帝必会答应。”沈修德有些疑惑:“直接找黄夫人不就可以了,要知道她的儿子黄二月,儿媳陈余,都在为宫里办事。”沈一元摇头道:“正因为他们在为宫里办事才不能找他们,孩子,现在我们不知道能相信谁。虽说,或许建文皇帝已经有了警觉,但我们既然知道了一些事,就得想尽办法去表个态,唯有如此,风波之后,沈家还能存在。”沈修德看着手中的信,答应下来,转身去换来了一套衣服,踩着夜雨离开了家门,出门还打了酒水,登门的理由都想好了,庆贺李晟即将当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