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芹还在犹豫不决,门锁却忽然发出“滴”的一声轻响,接着枣红色的防盗木门轻轻地开启了一条。
原来这是一个刷脸的自动门锁,而站在门口的她,竟然被识别成功了。何晓芹愣在原地,紧张得手脚冰凉,几乎忘了呼。门里透出一片昏暗的室内光线,一片安静,隐约传来一烈酒气。
何晓芹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深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推开了门。
客厅里开着灯,有些昏黄的光线照在摆在客厅中央的画架上。画架上的作品还未完成,主题是一棵层层叠叠的黄叶树,叶子的颜色正如她跟踪程嘉翎时看到的那棵树,一半琥珀橙,一半暗土黄。每一边的树下,都藏着一个女孩的面轮廓,模糊而朦胧,如同笼罩在雾气中。
树叶的颜色已经上完,层层叠叠的斑斓橙黄过度细腻,美不胜收――尤其在何晓芹眼里,她这次亲眼看到了程嘉翎和自己一样过度感的色觉,每一片叶子的颜色都涂出了十几种过度。她捂住口,试图压下激动的情绪。而女孩们的脸则是空白的,只有模糊的铅笔稿,显然还未完成。
而在一旁的沙发上,程嘉翎趴在那里睡着了,茶几上放着一瓶喝到一半的红酒。
何晓芹的目光落在程嘉翎的脸上。
这张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上画着淡妆,并没有卸掉,被掉的眼线下,几干涸的泪痕清晰可见。那种从画中溢出的孤独感,此刻何晓芹在她的脸上亲眼见到了,确定无疑。这一刻,何晓芹感到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她看着程嘉翎,像是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无边无尽的孤独中挣扎,无助痛苦。
何晓芹下意识地走向画架,拿起旁边的画笔。她几乎是被一种不可抑制的冲动驱使着,开始填补画中空白的分。
她用黄绿红交织的色彩,勾勒出秋日的寂寞。光影在她的画笔下鲜活起来,两个女孩的侧脸彼此背向,发丝与叶片的色泽为一,光影遮住眼神,柔和了轮廓。她一笔,接着一笔,一刻不停。
一小时过去。最后两笔颜色,分别落在两个女孩嘴角一模一样、但方向相反的小痣上。何晓芹后退了一步,深深地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她看着这幅画,这幅自然与女孤独交织的现代风格水彩,感到一种久违的、全情投入创作一副作品的快乐。
然而此时,一个声音忽然在何晓芹后响起:“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