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普通的酒水吗,还是和热泉一样有别的什么功效?陈敬济取过酒杯回向池中央看一眼,犹豫片刻浅抿酒,清凉的竹叶香顺着口腔沿下食。久旱逢甘霖,一杯入,难以忍受的不适正被冲得七七八八,致使他禁不住又从细口圆坛中倒了杯出来。“府上覆巾的俱是侍卫,有需要的可以问他们取。”男人声音透过薄雾传出,琥珀杯带着酒香飘向后。
我也会抹掉。”
蒸氲着白雾的泉池飘散热气,泉面澄澈平静如镜,镜面倒映出钟杳一副潇洒长,把怀里的清俊小郎放下池边。陈敬济低往池面看,左看右看照不出自己的样子,不免稀奇,见司官褪衣下水,去圈圈波纹。钟杳行至池中央朝他示意,陈敬济便抱住衣袍迈进热汤中。甫一入泉,温度倒实实在在了他一把,因此只靠着泉不动,约半香时分,水面渐渐映出年少白玉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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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济自觉伤患无虞,动念思虑如何教这当值欢心,他是花柳丛间过的,男男女女都经遍,只是吃不准眼前人爱哪一样。左厢还在琢磨,钟杳毕竟阅过案卷,知晓他这些心思,对他弱的言语并不认真,反而好心提醒他刚开始少动嗓音,“反正在府里以后有的是时间,不妨这一时。”
近传来侍从声音:“大人,打扰。”脚步声轻轻,端来漆木摆桌,启口酒坛并两枚酒杯——一只色似初凝的鸡血,深沉安定,莹均匀;一只形如琥珀,通明透亮,上雕阳刻。侍从近前来,面上着覆巾,半跪弯腰在桌旁将酒杯都倾满了,又施一礼便退下了。
敬济依言,果然一路畅顺无阻。那方黑纱不知何材质,蒙着沙沙的,与他往常接过的布料截然不同,倒是可以勉强透过外面情形。出来乌沉的监所,天空像是阳世聚起雾霭时分,有些蒙蒙仲仲,似乎是汽?凉了指尖。
敬济见他要离去,一时心慌意乱走投无路,急扯住钟杳衣袍,连连点。纷落在肩的乌发悠悠披散,迎上钟杳满意的眼神。
钟杳顿了顿,又偏颇:“你可想好,下辈子怎么样也说不定,可能比你想得更不堪。对了,你也念书晓理,自古冤债主,小心落个零落悲惨、饥寒冻馁后果。” 几句话看似公正开明,实则偏引导指。陈敬济本就没从阴司的惊怕中挣出来,又兼这一番贴意鬼话,自然心惊胆颤,犹疑不定。钟杳看他低不作声,便假意移步要走,端得丝毫再不说辞。
钟杳看他伏下肩背,缓步靠近,只见染晕玉侧、耳尖热,水雾描得画鬓,端得一副朱红博浪好。钟杳轻哂:“果然情夫得,娈也得。”
一丛丛一簇簇,展枝舒郁葱园景,和记忆中的植物不很相像,似是而非。他不知不觉栽进花丛看得入迷,坛里的酒一杯杯借进腹中,酒虽力浅,也并非没有度数。待他回过神来,已觉得目思困倦,眼酸涩,偏过脸枕在手臂上小憩。
钟杳拣了条安稳熟路回住,路上也是警惕提防,直近府门方放下心来,眼角一瞥,见敬济掌心进袖子里,余在外的手指紧揪着衣袖角边。害冷不成,待会儿再给他子?钟杳一边步进内院,一边对侍从吩咐去开热泉:“还有,把前几日封的郁山源酒启两坛,除外再取祭红杯来。”
敬济听他如此说,也有理,转而双臂搭在池上环视周遭草木花树。路途匆匆,更别提欣赏环境风情了。
(原作中陈敬济喜调亵好戏谑,和丈人府上小妾及侍女偷情,妻亡家败后委与人。)
不知钟杳从哪里变出一枚小纸人儿来,教他对着纸人开口。陈敬济只得强忍着咙的疼痛,断断续续念:“今往,东京城内,与王家,为子去也。”得了命去,那纸人长手长脚飘逸如人,后便化成白衣投胎不题。
办治完替样貌情态,钟杳才将目光移回陈敬济上,探手化来一件月白外袍披向他:“跟我来。”
“那祭红是你的,咙罢。”钟杳伸了个懒腰,十分享受般的眯眼。
陈敬济心煎似火就要离开此地,等不得这一声,立即裹着衣衫起——“当啷”一声,两条套索从足腕后蜿蜒禁锢,一下子阻住小郎君形。他也因在猛然变生中低呼一声,被铁索绊在钟杳上。“呀,痛!”钟杳将他揽住,抬手一挥,两白光劈断厚重锁链,顺势打横把他抱起来,四方黑纱遮在敬济面上:“好了,我带你回府,路途不要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