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视你的目光平静，手指却落在你的脖颈间，轻到只是抚摸，可是已经将你灼伤。

        可是你终究没能杀了他，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阿萨德。你实在太愤怒，愤怒到丢了理智忘了这本就在你家门外――直到阿萨德站在你边要你松开手，你依然没有松手，只是眼眶一阵。

        所以你不得不松手了，年幼的Alpha捂着脖子惊慌失措地息咳嗽，不知自己离真正的死亡只有一线之隔。他竟要寻求刚刚被侮辱者的庇护，蜷缩向阿萨德，却还要继续开口，“我又没说谎！你自己去光屏看啊，沿着那里一直跑，所有人都知！”

        孩子毕竟还是孩子，因为一点诱惑就可以轻易放弃了往日言带来的惧怕。原来的小领导者被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拥趸者们全有了新的目标。幼小的Alpha也想上前又拉不下颜面，最终忍不住用了孩子的语言。

        “有什么了不起！”　他大声说，“我的爸爸也可以买。我爸爸是Alpha！”

        “我也比你强大。”阿萨德说，“可是我这么对你，你也会觉得痛。”

        “我爸爸给我的。”

        这样的力量，你和妈妈都享有的力量，怎么会是怪物呢。

        横纵九条街织出庞大的网络，而阿萨德的羽翼能够遮拢这网络之上的天空。这还是他的怀抱，只是装进了更大的世界。你从未跑出过这个世界，只是站在无形的边界眺望过远方。

        “……这是什么？”　为首那个抱着球的男孩率先响亮地发问，很年轻的Alpha。他俯瞰这个迟迟没分化的小孩子，惧怕又轻视。

        还不算用力，手指间的血脉细弱，有无力的动。你可以轻而易举地扼住这比你更高孩子的咙，计算杀死一个人需要多久。

        生命的价值不到一秒。你可以杀死他，不靠漫长的窒息而是干脆利落地折断颈椎。基因里潜藏的暴戾在刹那就够生发芽，骨骼断裂的声音也可以姑且称作美学。

        在你手里零号发出冰冷的微光。它跟着你的命令重组变形，轻而易举就将这些孩子震慑了。你听见压抑的惊叹声，骄傲就要溢出心里。

        现在，你明白阿萨德的倦怠了。

        路是那么远啊。

        淌在你们血里的不是天赋的是诅咒，是肮脏的试验品，合了禽兽卑劣的基因，又被星辰的辐所捕获，是无数失败品中仅存的幸运儿。阿萨德

        你猛地转过向着那个孩子指出的方向跑。你希望柔的黑色羽翼从天而降将你拦住，把你带回那个永远安全的怀抱里平淡告诉你一切都是荒诞的谎言。可是阿萨德没有阻拦。

        你的妈妈只是远远地站在原地注视着孩子跑走的影子，没说话也没有动。浅黑色的睫羽遮掩了雾气一样的眼睛，把纷乱的情绪埋进心海。直到你的影子已经看不见，他才淡淡地瞥了一眼剩下惊魂未定的那个孩子。

        天幕上遥远的光屏中央过放者的名单和照片。而你看见了阿萨德。

        可他自己还静默地留在原地。恢弘的暮色已经降临，温的夕阳西下，将站立者的影子缓缓拉长，分明没有挪动，也可以好像在追赶。

        你本不相信他，只是看向阿萨德。

近的所有孩子。

        本不是这样的，对吧？

        你跑得血都沸腾，中灼热，可是眼泪却仍冰凉。这是你漫长时光以来第一次离开阿萨德的世界，到这真正充满了望、爱与憎恨的人世来。

        “放开他，伊莱娅。”　妈妈说。

        “回去吧。”　他说，“告诉大人今天的事，他们会很乐意搬家的。”

        恢弘寂寞的夕阳笼罩着光屏。在无法抓捕到这只飞鸟以后帝国终于选择将他放，靠放逐遮掩无能。于是曾经是秘密的信息，也终于只鳞片爪地得见天光。

        “可你就是没有。”　这点挑衅当然让你不快了，“赖鬼。Alpha也没什么了不起，本不如Omega。”

        “……不许说。”　你紧盯那双瞬间装满恐惧的眼睛，瞳孔外的金环因为愤怒而灿烂，声音却很轻，“你才胡说。”

        “智脑。”　你毫不吝啬地展示，“我爸爸给我的！”

        他的那句话没来得及说完，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你掐住了他的咙。

        “妈妈，”　小小的孩子压住所有弱的泪水，“……他骂你。”

        可你看着那双淡漠的浅灰色眼睛，却读出了一点浅淡犹疑与寂寞。阿萨德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睛已经给了你答案。你的妈妈开口了啊，可他告诉你他说得对。

        你是多么想捍卫他，可是你没想到这执着的热情也会遭到拒绝。青年注视着你的手腕，又重复了一次。

        “胡说。”　对方却好像忽然得到了武，用一种大孩子俯视小孩子的眼光看你，因为掌握了你尚且不懂的秘密而忽然增加了轻蔑，“你那么觉得，是因为阿萨德是个怪物，本不算Omega！阿萨德是杀人犯，你爸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