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成頂著還滴著水的頭髮和巾走出來了。
結猜想著,答非所問地説:
晚上,一成正在洗澡的時候,結忽然敲起了門。
「你是體熱的類型吧?如果想和那些河邊的高中生一樣光著上,我也無所謂。」
有什麽隔閡嗎、并非如此。只不過親昵地稱爸爸、還是恭敬地稱父親,都讓她不自在。
每天放學回家就能看到的一成,在她看來,不過是個同住的人。
「空調壞了。能出來修一下嗎?」
結說:「只有一個風扇。今晚在客廳打地鋪吧。」
他胡亂地穿上短袖短褲,衣物都被他沒乾的洗澡水染濕,若有若無地顯出幾分膚色。
「好熱……」
打開風扇之後,房間裏顯得更加寂靜。窗外的蟬鳴格外響亮。
這一刻的初夏之氣,在兩人眼裏都是最平常不過的事。
「你聽過鎮上的神社的事嗎?」
的確,仔細回想,她一直就這麽安靜地進入了青少年期。
你是體熱的類型吧?的確如此。一成沒有説話。他聽從地去房間裏把涼席都抱了出來。
以前妻子幫他倒酒,他幫妻子準備下酒菜的
「對吧?所以才好奇。一般不都是狐狸呀、狸貓呀烏龜……之類的。」
「等我洗完——」
「投了幣之後,看見飛蛾了。説不定是真的。」
如果回答了「是」,也許還會追問「許了什麽願」。
她思考了一下,又説: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對父親的稱呼變成了「你」「喂」「我説」。
結若無其事地躺下來,開始看書。
偶爾還是會叫的。看她的心情。
一成看了看,只是積灰太多,前任住戶似乎沒有清洗。
一成開口,問:「今天回來的很晚。是去什麽了?理髮也不用很久吧。」
結沒有太指望他。她從雜物間翻出了空調修理的工書,正準備對著看的時候,
「用風扇先忍過今晚吧。」
結翻動一頁自己的書,說:
「蛾子的神嗎?」父親放下報紙:「沒聼説過。」
他們剛搬來這裏,要處理的事太多了,空調的過濾網還沒有買。
「新同學帶我過去了。説是和保佑那裏的蛾神許願的話,就有機會成真——因爲在小山上,路有點遠。」
結很少向他求助,也許最好不要錯過這個機會。
過了很久,他才不經意似地問:「你許願了嗎?」
今晚的,也許算是喬遷的慶祝。
雖然妻子已經離去,他也沒有再婚的打算,他還是在意自己的形象。大概是人求美的本。
一成在旁邊看報紙。
來回搖頭的風扇一會動他的紙張,一會動結的書角。
父親的沉了一會。他好似對此事有點在意,又似乎懶得理睬。
飛鳥一成難得地開了一瓶梅酒。他不沾烟酒很長時間了。
以爲結會至少發出一些孩子式的抗議,但她沒有。
如果沒有女兒在家,直接穿著褲衩光著膀子躺在家裏的榻榻米上,不知是何等的清涼。
那樣的事實在有失體面,他也只好忍耐。
一成想,其實,他從來都不知這是好的跡象,還是壞的徵兆……
結看著還在冒熱氣的他,只是讓出了梯子的位置。
一成按停了水。他有些意外。
清亮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屋内就這樣細細地響著水的聲音。
結拿著書不肯放手,一直拖到睡前才去洗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