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弯下腰,呕吐出来。
……
最终她爬下楼,自己找小诊所了几针。
叔叔在帮人家检查汽车底盘,天气很热,他只穿黑背心,握着扳手。那个汽修店的老板原来站在店门口扇扇子,现在慢慢走过来,那一刻简直在夏晴眼里拉长,定格。叔叔从车底下面钻出来,有点笨拙的站直。那个胖叔叔朝他走去,他笑眯眯的,是那种奇异的,眼底有闪光的笑,他抓了一下叔叔的屁,手伸进了叔叔的子里,把叔叔往店里揽过去。
眯的胖大叔,腆着肚子一脸慈祥,给叔叔的工钱也不错,但叔叔却肉眼可见的暴躁憔悴了起来。有些时候夏晴回家,总会在垃圾桶里看到好多烟。叔叔话少了,眼睛底下开始有黑青色。他开始不回家,到了家里也一言不发,只抽着烟走来走去,把钱留在玄关的小铁盒子里。夏晴晚上去楼下婆婆那边交钱吃饭,自己写作业,打扫房间。夏晴常用一把小刀削铅笔,有一天愣愣的,刀割到手上,留下很大的豁口。她慌慌张张的,抽了好多纸堵,但血渗透了纸巾,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最后她爬上柜子,找到了一瓶碘酒,也没有棉签,只好用纸沾着往手上敷。药水蜇得伤口很痛,她眼泪下来。“叔叔,”她叫了,房间里空空的,她听见外面一片喧闹,汽车的鸣笛声,小孩子的笑声,夫妻在吵架,猫在叫,没有人回答她。
我只来这里看一下,夏晴想,跑到离汽修店有点距离的树后站住探,我很快就回家学习。
叔叔回家时,他看到夏晴坐在桌子旁读书,抬起对他甜甜微笑。他们彼此都为此刻的宁静美好付出了一些代价,有些很明显,有些还不曾。
他凝视着他最爱的小孩,此刻的夏晴凝望着记忆的叔叔。是她太蠢了,她想。好多事情是存在先兆的。
夏晴开始偷跑去看叔叔,就是在这个时候。
她从来从来都是锐的小孩,在别的同学还在读不顺课本上初见王熙凤的片段时,她已经半拼半凑把四大名着读完了。上了初中,她压力很大无心闲书,但这不意味着她不明白――在这样的小城里,婆婆妈妈的碎嘴和闲谈中,小巷里洗房的粉光下,都有些什么勾当。但是叔叔不行,怎么会是他。一种冰冷的镇定包裹住了她,不然她立刻就要起来去撕烂那个死猪。为什么车撞得的不是这种人呢?或者为什么,我也可以去卖啊。天气突然就这么冷,家里的刀子在哪里呢?如果从脖子进去――我还太小了,家里没有钱――怎么告诉叔叔我看到了呢,血的味,手上的伤裂开了。她举起手,闻了闻手指,是血的味。
终此一生,夏晴再也没有吃过一块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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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有一次,那个猪到过夏晴家里来,笑眯眯的,给了夏晴一块外国巧克力。甜丝丝的外包裹着坚果糖心,夏晴慢慢的着吃了很久,叔叔在旁边看她。
夏晴总觉得自己很聪明。
她手上伤没好,告诉老师后,因为她成绩不错,人又乖,老师就免了她这段时间的作业。没有作业,她就不急于回家了。路上都是灰,小摊子边有人卖糖葫芦,她在旁边看了看,背着书包,摇摇晃晃的就走到汽修店那边。那里位置偏的,除了修车的少有人至。叔叔不喜欢她来这里,要她在家里写作业。他说这话时神情疲倦,目光并不落在夏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