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生尴尬地笑笑,圆场:「书亚还在学校教书,或许他能为纪小姐介绍两位出色的校友。」
「你怎么不和人搭话呢?」信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今天来的都是法国人,你怎么也比那些只会讲英语的家伙有优势。」
除非……
只论周正这一项,还是她最为顺眼可亲。
是个一贵气的华人,衣装是讲究的西洋裙,里里外外每层都像绣着巴黎裁的名号,却梳了一个中式的发髻。三区高高盘起,照南方旧俗插着改良过的玫瑰月季花。没有其他的珠宝,只着一只古董色的步摇簪子,底下挂着一枚小小的玉制十字架。
晚会上的中国人不止她一个,可其他女士全都披着一卷发,另外扣上一夸张的帽子。那些贵媛将衣柜全交由自己赶时髦的男眷打理,全上下都是对有钱鬼妹的过度模仿,反而不如纪匡蕴这样考究的混搭更贴。
「信生相公!」
纪匡蕴有一张典型的中原人面孔,冷竣的直线圈出一张圆方脸,合一只微微鹰钩的鼻子,确实像是一把刚出鞘的宝剑。
「纪小姐。」书亚向她问好。
「没有除非。」信生把邀请函扔到书亚脸上,「在这里找个鬼妹贴两年,攒点嫁妆结婚。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这就是我们最好的出路。」
「叫我匡蕴就好。」她笑着说。
被忽视的社交新人也没有偷听的打算,甚至故意往后退了几歩,半藏在信生后。话虽如此,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这副特立独行的打扮,他忍不住偷偷打量着这位纪小姐。
「我之前拜托博小相公,要他在孤儿院里帮我找一位洋文利的姑娘秘书。」纪匡蕴把手搭在书亚的肩膀上,「不过现在时代变了,这个职位也不是非姑娘不可。」
「我本也不打算来。」来人笑了。她的目光移到了书亚上,「这位是……」
信生看了看书亚,又偷偷打量了一下来人,迟疑了一会儿。
书亚下意识转,让来人看呆了几秒。
「嗯?」
「纪小姐!」福信生快步迎接,接过她手里的酒,交换了脸颊吻,「媚熙没告诉我你会来。」
家的正经姑娘肯要呢?
转瞬间又恢复了逢迎的笑容,「对不起,把介绍给忘记了,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福书亚。」然后转对书亚说,「这位是媚熙的同事。在银行嚣张惯了,人人都叫她铜钱纪。」
「我——」
「抱、抱歉。」书亚磕磕巴巴地说,「我法文不太好,听不太清楚。」
书亚这个陌生人显然没得到纪小姐的注意。她和信生碰了碰酒杯,自在地攀谈起了边朋友的八卦。
一位女士端着两杯酒,生生挤进了两人的谈话。
所以他才能到这里来。穿着租来的、不合的礼服,着信生借的外国珠宝,傻傻地站在宴会中间。
这是混血院生子常用的骗人话,就算西洋话利得就是母语,也要拗出别扭的口音,强调自己东方人的份。
她也不客气,凌厉的凤目一抬一闭,就把福书亚上线全扫了一边。那笑容也带了些志在必得的骄傲,让书亚忽然脊背发凉,甚至……甚至感觉自己全赤。
「福公子和信生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可能不说一口利的法语?想来是我口音太重,才让福公子听得云里雾里。」她似乎把书亚局促下的借口当作了挑逗,「您的如意娘子是别人,不必对纪某花费功夫。」
不客气的回话让气氛降了温,信生也稍微有些惊讶。
纪匡蕴似乎察觉到了书亚的视线,中止了和信生的对话,转对他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