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有点渴了。”
她偷偷扫了一眼,瞧见这人用细长白皙的指骨捧着清透的茶盏,衬着碧色的盏是如玉一样的好看,而从他的袖口便有丝丝袅袅的香气飘来,又甜又腻,像极了那夜回在她鼻尖长久不散的桂花香。
见那人消失在眼前,鹿鸣的心就有些急了,目光急慌慌的看向自己的丈夫,尽量维持着平常的模样说:“看来陛下要与王爷相聊甚久,妾也去为王爷备点吃的吧。”
他眼眸低垂,下颚后缩,背脊却得笔直,仿若一棵宁折不弯的松树,寒霜都打不弯他高傲的脊梁骨。
她刚一进去,便见皇帝与醇王对面相坐,君臣二人侃侃而谈聊得兴起,而长背的薛玉就站在皇帝的后随时听候着吩咐。
说完,他转一手取了后的那杯稍稍冷却的茶水,一手端着点心盘子,向她不卑不亢的弯了弯腰后便与她径直的肩而过。
她捧着茶愣在原地很久,忽然想明白了什么,猛地回首看去。
她笑了笑,却有些勉强:“王爷想吃点什么?小厨房近来刚学了些岭南小菜,辣味颇佳,王爷可想试试?”
皇帝后的薛玉虚虚落眸,眼睫低垂,像是完全注意不到她的目光。
于是她转提裙大步出了门。
“王妃既然渴了,这杯茶便要拿好。”青年太监笑着说,“才还要去侍奉陛下,恕不久陪。”
这样璀璨夺目的人物,若非那一明显不能遮掩的曳撒服饰,谁又能相信这竟然会是个太监呢?
“王妃,你怎的来了?”醇王看着她一步步沉重的走来,不免蹙眉,“前院的客人们呢?”
“哈哈,朕打小就挑嘴的很呐,爱好喜食你们也不甚清楚,醇王妃就不必为朕多忧,朕边自有人办这些小事。”说着,皇帝朝旁挥了挥手,“薛玉,你去吧。”
却是转时便一眼瞧见她站在不远的廊外盯着他看,接着竟就提裙疾步走了过来,直走到了他的面前,倒竖柳眉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宛如是撞了邪一般,他不看自己的时候就一个劲的追着他,他看着自己的时候又恍恍惚惚的,许久说不出一个字,像是三魂七魄都被他一下全锁了去。
多么一个可笑又站不住脚的借口。
“是。”青年太监应声退下,削瘦细长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拐弯的门外。
没想到这传言里矜持自重的醇王妃胆子竟是这般的大,敢追着他一路来到这里,还直直的盯着他看,青年太监被看得一怔,随即不卑不亢的微微一笑,装作从未相识的笑开口:“王妃可是有何吩咐?”
醇王看着她的笑容,面色无波的颔首:“好。”
其实她们本来就不是很熟,不过是那秋那夜桥的短短一望而已。
直到瞧见他透着几分深究的眼神,她怕冒昧了这人,才是回过神慌忙收了手不敢再拿,却是下一刻又被他端着茶盏及时的向前微微一推,主动的把半杯茶水送到了她掌心里。
她看见站在他对面的仆手中正端着一壶刚烧好的热茶,和一盘致的小点心,他一一检查仔细后却没有立刻接过来。
倒好了一杯茶水后他没有立刻递给她,放在自己的手中停了半响,才双手低低的捧着送到了她的面前,低眉顺目的说:“这茶刚烧好,盏还有些手,王妃要慢着些,别伤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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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落在了旁,哪里还能顾得上王妃自持的作态,抿了抿同旁的阿瞒低声嘱咐了几句,便提裙跟着进了后院。
暗香盈袖,最是惑人。
不远的草丛后,见她久久不归的醇王就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边。
明明他刚倒出来的茶水还氤氲着热气,但他递过来的那一刻,热雾只剩下了一丝半袅,腾起的朦胧水雾飘过他温的眉眼,像是一幅被打的江南画卷。
鹿鸣满心复杂且沉重的走近他们。
果然,青年太监听后就是目一笑,竞真的转给她重新倒了一杯茶水。
“我,我……”鹿鸣看着眼前的人吭哧吭哧,吞吞吐吐了好久,才是红着脸勉强找到了一个借口。
她摸到的茶盏只剩下淡淡的余温,并不手,自己指尖的温却把这人的手腕轻微抖了抖,面前的青年愣了一下,看着她不禁微妙的眨了眨眼,说不准她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妾让家招待着呢。”她随便的找了个借口,余光却忍不住的频频外瞥,“陛下亲自前来,自然是侍奉陛下为重。”
鹿鸣提裙出门后走姿仓皇的四寻人,才寻了不到一刻钟,就见他站在花木环绕的廊下,满眼的奇花异草都比不及他层层的烟柳色衣袖下一莹白的指尖。
先是取了一个杯盏倒入些许的茶水,自己亲自喝了一杯后等了半刻觉得无异,再拿了新的杯子重新倒了一杯,盖好杯盖保住茶温,这才满意的打算端过来。
鹿鸣被这惑人的香迷昏了,伸出手就恍恍惚惚的想要接过来,却是无意摸到了他冰冷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