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请我到院喝茶？」

        陆均荷皱眉，「她们私底下还供着您的像呢，您怎么这样瞧不起人家。」

        「无事不登三宝殿，」容姺干脆替她开口了，「陆姑娘还有什么抱怨要倒给本座听？」

        她此前没经历过类似的事情，理所当然地以为两人见面会很尴尬，结果却意外地无风无浪——

        容姺本来不想见她，陆均荷先看上的谢迭云，自己横刀夺爱，确实有点心虚。但是转念一想，狐狸在塔上偷的亲吻本属于她，又陡然生出了些恼火来。

        若陆均荷单纯想要从容姺上得些好，大可以发作一通后利用她的愧疚。能这样风轻云淡地撇下，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这件事。但是，如果不是这件事的话……

        「再问一句，本座就不帮了。」

        「我不就是从这几枚竹简里化出来？」他摇摇，将竹简靠在自己口，感受她残留的温，「真是贵人多忘事。」

        关于塔的吻，陆均荷先是诚恳地了歉，然后带着懊悔抱怨：「刚碰上就把我推开了，我一点豆腐没吃到。」

        「好。」她爽快地答应了。

        陆均荷点，「谁不想呢？」

        这倒是让陆均荷有些手足无措，惊讶地问了一次又一次，让容姺都有些不耐烦了。

        「你想成仙？」容姺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打量着面前抿着嘴的小狐狸。

        应声的便是她刚才提到的牌，艳冠桃溪的花魁赖宝岚。

        听到她的话，容姺也不反驳，只是耸肩。

        丰，弱柳扶风，银盘脸摆着媚眼红，莲花足立着长蜂腰，只消看一眼，比得过烟花柳巷眠宿一年。

        去不是，不去又不是，还是卿月瞧出了她的不自在，说了两句带着醋意的风凉话，才让她最终下定了决心。

        原来是小狐狸怕容姺生气，并不是兴师问罪，而是上门赔罪来了。

        「我不想。」容姺说。

        容姺喜欢上进的姑娘，小陆显然是其中之一。更何况，陆均荷要是被上收了去，有了别的差事要，也能少在自己面前晃悠。

        —

        「荷，你和表姑商量的事情怎么样啦？」她笑眯眯地端上一壶新茶，翘着小指为两人各添了一杯，「我们这里天子一光还算清净，只有姐妹们自己。等到了昼心边子才有人来喝酒，你们放心。」

长叹一口气，靠在书架边上，捡起了容姺刚放下的竹简。

        赖宝

        「这不是仙的错，」陆均荷摇，「是……是人的错。」

        母狐狸轻轻扫了一眼，容姺的脸上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波澜。

        「诶——」

        显然，母狐狸也等着她这句话。陆均荷深一口气，两手搭在磕碰过的木桌子上，「昨晚我和这儿的牌聊了不少。她说隔村的棉婆婆本来是个厉鬼，托您的福修了座庙，后来才飞升成仙的，是不是？」

        「对不起——」陆均荷连忙为她倒茶，然后招呼外边的人，「小岚，帮我再上一壶——」

        陆均荷托百灵给容姺递了消息，要容姺去军家营地里的一个酒楼，说事要请她喝茶。

        然后在容姺冷静吓人的微笑里底下了。

        「成仙之后，就不是人了。」容姺叹气，「活的时间太久，经历的事情太多，最后只会感觉世事轮回，无甚可爱之。」

        「有糖枣吗？」陆均荷问。

        「人家心里有别人，我嫌脏。」陆均荷吞了一大口茶，涩得睁不开眼睛，「昨晚我把卢小公子骗到了房里，个红颜祸水，随便挑拨人家兄弟的感情，未免过于下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