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生气，”他闭了闭眼，像在竭力忍耐什么，“是……最近预算不够，我不想占你便宜。”

        “别说了，我――我用不着你那些……”

        话音震落积雪，小少爷站在正下方，满满狼狈。

        所以时至今日，人类依然未能发觉，他们从来都不是这片大陆上唯一的智慧种族。

        他没有去接装满银币的钱袋，后退一步，低声开口。

开始出现龙与灵的戏码，坊间传兽人与人类的跨种族悲恋故事……但就连缺的路迦，平日在外也会藏起特征，幻化出人类模样，非人种族的谨慎早已深入本能。毕竟，谁也不敢担保面前的人类足够友善，足够值得信任。

        萝西塔“啊”了一声，掏出个哗啦作响的小袋子：“加上这个够不够？那狼品相不错，比市价高了三枚银币，本来应该两天前就给你的，但是有一点突发状况……”

        铂金发梢浸，眼角和鼻尖冻出不自然的红，他急促呼几次，压下一度高的声调。

        “……如果我说我在生气，你要怎么办？”

        “你确定？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委托，而且要是你出了事，我各种意义上都会很困扰……”

        不对劲。

        以防怀亚刨究底，她进一步带开话题：“这次没能得手，对方未必会轻易放弃。你需要有人贴保护的话，直接委托我就好，食宿不用你出，酬金给你打五折。”

        小少爷的客气来得突然。大抵是见惯了他动不动就气鼓鼓怒斥“鄙”、作为委托人既难哄又难伺候的样子，萝西塔总觉得哪里奇怪。

        ――啪沙。

        “……萝西塔。”

        她试探：“呃，那就，等你消气再来问一次？”

        掉进领口的雪过肤，不知为何感灼热，令怀亚想起曾读到过的一句话。

        如果不是背后的视线太明目张胆，如果不是回看见她轻描淡写的眼神，如果不是她追了出来――他本可以忽视这些。

        刨究底的人换成了萝西塔：“那不然打三折？两折？附带洗衣饭铺床搓澡――”

        “你跟过来，其实是为了给我这个？”

        怀亚只觉得自己可笑。

        孤僻的萝西塔，也会和人围坐一桌，看上去那么开心。金发大个子恨不得说两句话就扭看她一眼，长得像猫、笑起来不怀好意的家伙自始至终都握着她的手……

        连连点的少女目光诚恳，出于心虚，还带了些点到即止的讨好。分明总挂着懒于应付一切的敷衍表情，却永远在多闲事，好似真有一副热心。

        “……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不用总是这样。”

        “以后，别再我的事了。”

        ――被寒冷侵蚀、命不久矣的人，往往会产生温的错觉。

        “我说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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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亚低着，只在“贴保护”一词后抬了抬眼，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抿着嘴错开视线。

        现在倒有几分平时的样子了。萝西塔顿悟，“你在生气？”

        “我确定，”怀亚迅速打断她，简直像害怕听到后面的话。

        他以为他们是同类。可是到来，去哪里都格格不入的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