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孩儿。承蒙姜夫人赏识，只是我们姑侄俩原也没想骗好人家的孩子，姜公子如此人才，怕是不太妥当。”

        我娘说：“夫人客气了，我们姜家娶妇，历来只重人品。就是我自，也曾被夫婿退婚，闹得满城风雨；幸蒙姜家不弃，将我聘给嫡子。这位方小姐比起我来有增无减，又怎会不上扶摇呢？”

        她的眼风扫过来，我忙：“没错，方小姐人品贵重、才貌双全，与夫婿的鹣鲽情深也令我很是动，我愿意聘方小姐为正妻。”

        于夫人听罢表情迟疑，想来是有些心动的。可是方小姐说：“多谢公子，只是妾心灰如死，暂无再嫁之意。让姑母费心了。”

        若不想再嫁，又怎会过来呢？我观这位于夫人也不是霸强势之人，想来是方小姐不愿误我，寻了个托辞吧。思及此，更是索然无味，我便向我娘请求告退。

        大约还要扯一会儿，我娘痛快地答应了。于是我沿着青石小径来到后山，但见桃枝绰绰，叶苍苍，青色的花苞酝酿在树间。真是奇怪，城里的桃树都红遍了，为何钟山寺的桃花与众不同？

        有脚步声匆匆而来，布鞋，踏在地上本来不易察觉，只是足音踉跄，仿佛这人下一刻就要摔倒了。我却知来人好得很，强壮，一天能吃八碗饭，还有个媳妇等他娶，因为这就是我的小厮星稀。前年家里遭贼，为保护少爷我，他落下了跛疾。

        星稀是忠仆，一般来说，我们家的人都不会为难他。可今天这遭是我娘不对，她为什么要派个脚不便的人找我呢？需知我们血脉相连，都是大节无碍、小节有亏的人品，欺负个仆人着实很容易。

        我一扎进桃林。

        五柳先生曾记捕鱼人，为桃林所引，遂叩桃花源。大约桃树确是通灵之物，钟山寺虽没藏着个桃花源村，却匿着座灼灼亭，亭中倚着白衣仙人，悠悠回眸，眉心红痣果然肖似桃花，灼灼其华。

        王遗朱惊讶地睁眼：“姜翰林，你怎么……”

        我忙使眼色让他打住，背后已传来星稀“少爷”“少爷”的呼唤，他会意地笑了，悄声问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我小声说：“别告诉他。”就要离开。

        王遗朱却让我止步，他抖开一件枣红色的衣裳，示意我过去。

        我简直感激涕零，看他面对面为我系上衣带。此时星稀也到了，不等他出声，王遗朱就说：“阿姐，你扮男装出来，父母可知？”

        星稀的脚步声停了，想是以为自己撞破了什么隐秘，忐忑不安。

        王遗朱才不放过他，喝：“哪里来的小子，还不速速离去！”

        可怜的星稀，被吓得慌不择路，一溜烟跑了。

        我松了口气，忙：“多谢王兄，帮了大忙。”

        王遗朱：“不必言谢。我观你衣衫单薄、面色郁郁，春季易感风寒，这件衣裳就赠予你了。”

        我解衣的手一顿，嗫嚅：“这，这怎么好意思，不如我让侍女浆洗，送还府上……”

        他说：“不用客气，姜翰林，人人皆有伤怀之时，只是记得坚强一些，别再被弄哭了。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我眨眨眼，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坠到衣襟上，顺着布面落。他懂什么，伤怀便伤怀了，男子汉大丈夫，才不会轻易落泪；只有遇到珍惜自己的人，眼泪才会充沛起来，因为它已不代表弱，而是争的武了。

        我抹抹眼睛，说：“还是多谢王兄，我字扶摇，往后王兄可唤我扶摇。”

        王遗朱：“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扶摇，你是有高志之人。”

        我苦笑：“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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