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孙女生气了，沈大妹赶紧说：要是阿琪不欢喜，阿嫲就不去了。

        阿姑是不是问过你，要不要回岛上住？

        她低着，边把饭煲里的米饭搅散，边说：阿嫲，我问你一件事。

        哎呀，免啦，浪费钱。

        她很快已经装好三碗饭，阖上饭煲盖子，笑：阿嫲想回去就回去吧，阿姑跟我说，如果你不想住家里，她就给你租厝。

        好。

        沈大妹把香气四溢的银鱼炒装盘，阿嫲现在看开了，剩下也不知还有几年命，要记在脑子里的东西都得是开心的，欢喜的。

        这男人干嘛要这么有钱啊，穷一点不好吗？

        纪莹说：啊，我妈刚也给我打电话了，琪姐你不是周日就要回学校报到吗？那我就周六回去吧。

        耳朵里有起落的海水声，渐渐的，她清醒了一些。

        谷音琪不满：阿嫲，不许乱说话。

        工作的事，公寓的事，还有，韩哲的事，都需要一次断舍离。

        谷音琪先把两袋衣服都给了纪莹，让她挑一挑有没有自己想要的顺便带回家，然后走去厨房帮沈大妹。

        沈大妹低声说：有一点点想但不是想长住啦，就是我有好长时间没回去了，想回去住几个星期。你看，阿嫲的记越来越差，我想趁着还能记得住，去看看村里的老朋友，也想坐船出海看看你知的，阿嫲在海边住了大半辈子，是讨海人的命

        对，你最喜欢的。饭好啦，你先装饭。

        谷音琪摇摇：无啦无啦，我怎么会不欢喜？我就是怕你回去了又被那臭小子气得心肝痛，那我也心肝痛。

        也好，就趁阿嫲回岛上的这段时间，好好理一下自己的事情吧。

        不过你回去也要坚持运动和王医生交代的练习哦，我每天都要监督你的。

        你讲啊。

脑袋晕晕沉沉的。

        老太太笑嘻嘻的时候眼角会起褶子，所以阿琪不用担心，阿嫲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我还要好好治病，和我的乖孙去好多地方玩。

        谷音琪怔愣几秒，慢慢的，眉眼也像老太太那样笑得弯弯：好呀，等我这个学期忙完毕业的事，就带我的好阿嫲去旅游，我们去看天安门，去看雪，去看沙漠！

        无论韩哲有多好，他也像那套公寓一样，始终不是属于她的东

        沈大妹去喊纪莹出来呷饭，谷音琪进厨房拿筷子，嘴上笑意微敛。

        谷音琪收起那些酸涩难明的情绪，说自己在路上了，并转达了姑姑的意思。

        沈大妹：回来啦？准备呷饭啦。

        沈大妹皱眉想了一会，猛地睁大眼，哎呀我把这件事给忘了！对，阿丽是有问过我，让我跟你商量一下。

        好，阿琪在叨位*，阿嫲就在叨位！

        她深一口气，再全数呼出，玻璃覆上薄雾，但很快消散，连让她短暂逃避这个问题的机会都不给。

        谷音琪看向她：阿嫲？

        手指在手机边缘轻轻点着，她低喃：还有一个半月呐

        那你想回去吗？

        沈大妹顿了顿，没立刻回答她，她关了炉火和油烟机，狭小厨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知啦知啦，哎呀，就回去几天，很快就回来了

        谷音琪笑：行，阿莹是能自己决定的大姑娘啦。

        回去时沈大妹正在厨房忙活，谷音琪走过去打声招呼。

        谷音琪应了声好。

        海浪声中断，纪莹来了电话，问她要回来没有，阿嫲准备饭了。

        谷音琪凑她后一看，哇，今晚有银鱼炒。

        谷音琪一直沉默。

        谷音琪斜倚车门，车窗玻璃冰凉，倒是给她发的太阳降了点温。

        厨房内油烟机声音轰鸣，沈大妹手里锅铲不停，声音很大：还剩最后一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