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门去,入眼的便是冲天大火,和在火光里正在进行的杀。一群陌生的杀手中间只有一个熟悉的影,就是自己的师父徐经,如阎罗一般负手独立。
看着舒雪痕几度言又未言的模样,小柔也不等他开口,继续提问:当时,我从屋子里跑出来,一群黑衣人追着我要杀我,那些人不可能是雪落山庄的人,那么他们是谁呢?舒掌门难另有帮手?
听到小柔提起当年杀人的影卫,陆丰心里陡然一惊,勉力开口:我听几位叙旧真是想不明白,舒掌门既然不愿否认,你们又想从他这里问出来什么呢?
而这堆残骸里竟然还有她,他们才刚刚了夫妻。
失忆有多卑鄙。
小柔的视线转移到陆丰上:那我便来问问陆大人,凭陆大人的能力,两年前就应该知我的份,刻意隐瞒又是为了什么呢?继而又看向舒雪痕,还有舒掌门,你刚才说陆大人在利用我们,不知我们兄妹上又有什么值得利用之呢?
什么?林浅风和小柔没料到是这样一个答案。
舒雪痕无法回答,恍惚间又到了出事那夜,她一鲜艳的嫁衣,与他执手拜堂,他轻轻挑开盖,看到的是一张比火焰还要明亮的少女面庞,那一刻,他仿佛世间任何一个普通的少年人,也曾为所爱之人心如擂。
几个时辰前,这府里每个人对自己而言都还是鲜活生动的存在,但现在陈列在眼前的只有无数烧焦的肢残片。
只一个对视,他便了然这火是怎么起的,他跨过火海奔向主厅,与师父错而过的时候,师父没有阻拦,只淡淡说了一句:酒里都下了药,他们死得可真安静。于是,他也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
舒掌门,看来故事没办法按照你安排的那样进行了。和以往任何一次质询都不同,小柔的语气极其漠然,为什么选在我们大婚那天动手呢?你明知哥哥那时候不在山庄里,难不成是故意让我们活下来?
直到层层热浪翻腾,空气里的桂花香裹挟着生铁入肉的腥气侵袭而来,他乍然惊醒,那是血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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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窗外同时大开,五六个随从打扮的影卫也不知在那里潜伏了多久,竟连舒雪痕也没察觉。
等他再次醒过来,大火已经把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天将明未明,官府的人一又一地把不成人样的干尸从山庄里搬出来。
两年前刻意隐瞒,应该是倚剑山庄的事,让他们有所怀疑,所以想借微微确定我的份。后来在京城,虽然没留下证据,但夜闯皇还能平安出逃,要猜出我的份不难。所以他现在还想来骗你们,为了抓我回去请功。
对于舒雪痕来说,这个问题倒是不难回答,手上控制陆丰的力气又大了几分,抢在陆丰开口前说:因为我的份。
来不及同她解释,只是叮嘱她一定要在房间里等他回来,她尽担心却依旧满脸信任。是他,从一开始就辜负了那份信任和真心。
天崩地裂,不外如此。
一件因为灯下黑,他一直大错特错的事情他是为了五玄图才对小柔隐瞒份的,
陆丰袖口里酒杯落地的同时,屋子两角也有几利来,舒雪痕反应迅速,连忙松开陆丰避过暗。林浅风反应稍慢,护着小柔堪堪躲过袭击。
陆丰伏地一阵猛烈咳嗽,只觉得五脏六腑在刚刚一瞬都要爆开,濒死的痛苦里,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件事。
所以你是!小柔脑中灵光一现,京郊的白花槐树、他母亲的葬之所、破落的雪落山庄、玉石的药池
我母亲是前朝公主,父亲是番商人而我,只是一个本就不该存在的人。
强烈的窒息感突然紧紧包裹着陆丰的心脏,钳着他颈的大手逐渐收紧,重的血气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