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阿箩叹一声,脖子上的“砰”的一下掉到膝盖上。
低太久了,所以脑袋又掉了。
然而还是无人,阿箩很累,懒懒的,缩减言语:“爷,掉了。”
你看那镜前,哎呀,坐着一只无鬼,穿针引线不知累,七爷在隔房,酣酣睡,呼噜呼噜,不知那无鬼,哎呀,不知所为。
“七爷的生辰,”谢必安屈起二指,在她脑门上送一颗栗子,“是在昨日。”
沉浸在谢必安飘逸风阵里的阿箩呆呆听完吃了一惊,眼抹搭下来,静等谢必安下文。谢必安却故意卖关子,阿箩耐不住,支支吾吾问:“为……为何?”
阿箩音吐明畅地唱,隔房的谢必安不耐烦回:“闭嘴,小……小鬼。”
阿箩卖俏,高兴地展示自己的衣裳,展示完摸摸鼻,虚心地说:“其实阿箩真的忘了七爷生辰是何时,想记也记不得了,阿箩心里藏不住事,手里腋不住东西,便就提前送给七爷,当作寿,多承七爷这百年来的照顾啦。”
阿箩充耳不闻,抱着衣服转过,谢必安看不清她转过以后的动作,就看她在哪儿抖啊抖,和抽一样,再转过来时,不见了方才的旧衣,她手上拿的是一件簇新的衣裳,说:“七爷的新衣,阿箩好了。”
团鹤与日月,寓意极好。
谢必安劈手要夺回自己的衣服,阿箩这人奇怪,风风势势,却是抱着不放了,嘿嘿傻笑:“七爷您经不起玩笑,阿箩帮你洗就是了。”
阿箩对自己出来的衣服很满意,眼睛一眨一眨,眨出一抹傲色。七爷穿着自己的白衫儿当真是好看,长躯阔背,一束腰带又显蜂腰,浑素白,嘴上的那一点红,好似在团团茶花阴影蓦然发现远有块红玉,添潇洒增飘逸,关锁在中一丝风,在一举一动下慢慢动开,骗人情啊。
“也是,洗一件衣服也能洗破,七爷还是自己洗吧。”
谢必安听阿箩的声音低了,在哪儿暗暗可怜,笑一笑收下这没感情的祝福,而后慢慢从口掏出一
谢必安接过穿上,衣服不长不短,不紧不窄,可舒适,再看绣纹磊落,诶,看来确实是巧夺天孙。
接下来的时日阿箩一直待屋不出,日夜衣不知时辰,等一件衣裳好,已过了半年。
烧钱……
阿箩不情愿,抱着那团混着泥土的衣裳,说:“要一个公主给你洗衣服,七爷好大胆啊。”
穿上新衣,谢必安没打算脱下,三两下系好衣裳,初得阿箩的甜,他心情美,似笑非笑地说:“可惜啊……不了寿了。”
阿箩说起这话时曲神情之状,昭然写着四个大字——十分抱歉。
离阿箩投胎的佳辰还剩下一个月,谢必安半喜半哀,脚步不定,偶尔一天都呆在府里不说一语,偶尔三四日不归,归来上满是泥尘,脱下来就让阿箩洗。
“那也是公主啊。”阿箩不满,“当初七爷见阿箩,还得叫一声三公主呢。”
你看那阴间,哎呀,飘着一只无鬼,可怜兮兮受犬吠,七爷在凡间,还未回,沙簌沙簌,不知那无鬼,哎呀,不知所为。
换着样式叫了几声都没有人搭理,阿箩改喊为唱:
谢必安看着与自己齐平眉间飘的阿箩往上面飘了一些,手上的新衣“哗”的一下抖开来,衣服用的是上等的料子,如白帘垂下,挽袖用金丝线细细绣着团鹤,左右肩绣日月。
要说叫她三公主的次数应当不盈十指吧,就算嘴上叫三公主,心里也是叫小,当初叫小也没叫错,生时是小,死后成小鬼,尤其是死之后,八下里都圆得很。
喊一次,隔房无人应,复喊:“七爷,脑袋掉了。”
阿箩的脸彻底垮下,太伤脸伤心了,方才她说的寿一出话来,看来是要变成千秋笑柄。阿箩换上愁眉泪眼又带委屈羞愧的样儿,说:“啊啊啊,那就恭喜七爷,又长大一岁吧。”
两者都有吧。
谢必安瞧不出她眼里的伤心,便也打趣:“是亡国公主,村村势势的亡国公主。”
谢必安想起那些破的衣服,脑袋里呻着疼,他挥一挥手中的哭丧棒,说:“不必了,七爷没多少衣服让你祸害了。”
……
没了脑袋子不由自己控制,两只手还在哪儿拿着针穿来穿去,没打算提起膝上的脑袋归位,阿箩切齿想等脑袋归位,一定要对镜颈,让脑袋再也掉不下来,但当务之急是让脑袋回去,阿箩没办法,拖着长长的尾腔,喊:“七爷在吗……阿箩脑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