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不自在,直到很久之后,青娘因为我多吃了一块糕点狠狠打了我一顿竹板,我才意识到这跟家里不一样了。
元束可比我认识的那群泥孩子要白,要漂亮,像个小玉像。又穿着一蓝色锦衣,乌黑茂密的发被梳得整整齐齐,他睥睨着脚下一群跪伏的仆人们,一尘不染的靴子也没沾到地面。
元束低看着她,那你下去吧。
真好玩,这就是武将的女儿吗?也对,胡大人看着就是不修边幅的。有个年纪大的女人蹲下来,抓住我的手臂,观察一会,晒得似乎黑了些,啊呀,牙口也不是很好,你在吃糖吧?
他看起来脾气不好那我得离他远远的,不要惹他,不然要是跟他打架把他打哭了,也没地方告状去。毕竟元束的父亲比我父亲更威风,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我忍着泪,知错了,以后阿扇不多吃了。
过去青娘告诉我好多关于元束的习惯,元束喜欢吃咸口,喜欢食梅子,又爱箭,元大人为他请了好些名师。
你叫我青娘就好,以后我负责你的衣食起居,记着,都得听我的。青娘的声音温柔,不过说出的话就不近人情,要是犯了错,那就得打手板子,记住了吗?
可我觉得那群女人看起来太虚弱了,连水也提不动,走起路来跟猫似的悄无声息。我心里不愿意这样,我可还要回家骑呢。
青娘掐一把我的腰,估量着:再节食一段时日吧。
我也不是要为难你,阿扇,你得有个良好的态。青娘指的是那一群纤纤细腰的女人们,每日只食两餐,食物也少的可怜,你天资不错,不必下苦功夫,只要稍稍努力,就能合格。
低一瞧,手上了红红的印子。偏偏青娘只打手背,打在骨上,疼得我连筷子也拿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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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领地也算是富庶的,不过比起城中,不免显得寒酸起来,一切都是前所未见的新奇和花样。我这才发觉自己的银子其实本不够使,便小心翼翼在手里,不肯再花一个子儿。
我想,这不是连我一起骂吗?
元束坐在高高的椅子里。
更多的我就不记得了。总之,青娘的意思,是要事事顺着元束,元束是个早慧又冷淡的子,可不算好哄。
这下子侍女彻底惨白了脸,公子
知错了么?纤细的青娘也不知为什么这么大劲儿,打在手上火辣辣地疼,这可比父亲打我要狠心许多。
元束喊着:蠢货,都是蠢货!
娘亲给我指派了两个随从,一个是老妈妈,一个是小丫,车队抵达元家的宅院后,卸下行李,便离开了。来接我们的又不是那个满脸脂粉的客卿了,换了个高个子,却也面敷白.粉。
但在我面前,他就不笑了,他对我说:要多笑笑,我爹告诉我,元束公子可是贵人,无论如何,哪怕不能讨公子的喜欢,也不能让公子
元束气了好一会,我听见他反反复复踱步,再偷偷看一眼,他依然没有表情,那侍女跪在元束面前瑟瑟发抖。明明元束还是个孩子,可都怕他怕得要命。
这个女人看上去温温柔柔,一张鹅脸,看上去二十五六,漂漂亮亮的,连我那个柔弱的娘亲也没法比过。想当年我娘亲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俏,我父亲费了好大力气才让她点。
我想他看起来真威风,不过也跟着跪下来,不继续看元束的模样。我听到一声脆响,元束把风筝折断了,丢在地上,用他那双干净的靴子踩踏着。
我茫然地点。
而元束,大发脾气,要人罚她。
但我没敢告诉青娘,她会打我。
这才带着我上前,那一群人有男有女,众星拱月地围着个男童。那应该就是元束,看上去跟我一个年级,抱着个美的风筝,瓷白的脸上没有表情我忍不住又看一眼,在他发现之前底下脑袋。
我又点点。
她皱皱眉,我盯着她嘴上一片红艳艳发亮的口脂,只有过节时候,娘亲才换上华服,涂上口脂。女人说:以后不要再吃了,来了可不能这样没有规矩。你叫阿扇对吧?
元束今年十岁。
我向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元束没有注意到我,面前乌泱泱的一大片人,他可没心情仔细看。好一会儿,我才晓得他为什么发怒,有个丫不小心弄坏了元束最喜欢的一衣服,听说是在收拾的时候,手里的蜡烛坏了元束的衣裳。
青娘要我淑女,循规蹈矩,更要百依百顺。在青娘的标准里,只有通琴棋书画,女红礼数,才称得上合格的官家女。
过一段日子,青娘领着我到了院里。院里围了一群人,毕恭毕敬,我也看到还有些孩子,青娘严厉地告诫我:那就是元束公子,不准出声打扰他,以后也得保持恭敬。
他的两个伴读里,我是九岁,另一个人高大的少年是十二岁,他可比我还要狗得多,从来都是笑脸相迎,哪怕元束鞭打他,他也只是憨憨地笑。
可元束没再同她说话,转过在仆人们的簇拥下去练箭场了。那侍女彻底在地上,被人如同拖着死尸一样带走,我旁青娘的脸色也白了。
我见到的男男女女,俱是纤纤细腰,衣带飘飘,我盯了好半天,他们也盯着我,像是瞧着乡下来的猴子,时不时掩嘴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