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7岁那年起,她能依靠的,就只有他了。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哥哥讲的,哥哥已经能挣钱了。
徐峰盯着她,思考般的迟迟没有回答。
她将手放进轻飘飘的口袋里,随意一拉,一个方方正正的小薄片跟着飞到了地上。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拆开系好的结,往里面了好些纸张后才重新系好。
明明是试探的语气,却藏着一倔强劲儿。
她拿着筷子的手逐渐攥紧,食指的关节凸出来,将那扭曲的疤痕分成了两段,徐峰应了声,最终没有再拒绝小姑娘的好意。
大大小小的墨渍逐渐晕染开来,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si m i s h u wu. c o m
她当着他的面,打开了这瓶崭新的墨水,原本干涸的笔尖又得到了灌溉。
她有些愧疚地抬,恨不得自己能有覆水重收的本领。
上了初二就要学物理了,徐峰怕她会跟不上,昨晚就找出了初中的旧书,打算等暑假给她提前补习一下,还有数学。
她渐渐明白过来,自己好像也是哥哥的负担。
趁他发愣的间隙,她飞快地捡起照片,一把进兜里。
下午徐峰又出去了,徐梦知,他还要去车站那家面馆帮厨。
徐峰就要去上大学了,她也上初中了,家里需要更多的钱。
可她那些小心翼翼,那些藏起来的渴望和期盼,原来他都知。
她轻微地甩了一下笔,却还是不小心将墨水撒到了木制的书桌上。
她在墨水瓶外系上了一个塑料袋子,与其他物品区分开来。
他的声音温柔而清冽,可他语气里的疼惜是那样烈,她忍住鼻酸,说了好。
最开始的时候,她也在依赖着他,像是溺水的小孩抱住了浮木,不肯松手。
今天回来的路上路过了文店,给你买了瓶墨水。
看出了妹妹的不安,徐峰没有说话,转去柜子里拿了包纸过来。
他弯下子去捡,看到上面印着一张熟悉又亲切的脸,伸出的手突然定住。
哥,谢谢你,我很喜欢。
徐梦下意识反驳,没事的哥,我在家也没什么事。
一切又归于平静。
明明还是小小的一只,他却能感受到,她此刻用尽了力气。
题的时候钢笔没墨了,徐梦正准备从抽屉里拿出墨水,徐峰就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她。
那是一瓶老板牌的墨水,她怔了一下,随后嘴角咧开的笑就像突然绽放的花,明媚而生动。
那只手还停留在兜里,握成一个拳的形状。
那动作迅速又躁,仿佛是怕窗外的风,将那张单薄的照片到瓷砖拼接的隙里,最终陷入生的水泥里,永远尘封在黑暗和冰冷中。
小心翼翼地掉桌上的墨水,他继续给她讲题。
不过眼下还是先复习期末考的内容,晚上的时候徐峰照例给徐梦讲题。
他没有责怪她,只是轻微地笑了笑,又问她兜里有没有纸。
即使后来的她知,在坚的的碰撞下,那些纸巾能起到的作用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但那大概是当时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她也像是如获大赦般,松开了紧绷的五指,重新拿起装满墨水的钢笔。
她不想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她怕他也会厌烦,然后像妈妈一样,一声不吭地离开。
了块排骨到徐梦碗里,才缓缓开口,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记得反锁门,还有,下次等我回来饭,以后你自己饭吃的时间还长。
即便她努力地佯装镇定,还是无法掩盖面色上的窘迫。
他抬手扶开挡在她额前的碎发,看到那双沉寂的眼里多了些光。
连最后一点思念都要如此战战兢兢,这对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还是太残忍了。
妈妈的证件照就躺在那冰冰凉凉的地板下,照片上的人神情温柔,温柔得遥远又静谧。
但看到他原本年轻的双手上那些老茧,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愈合了又出现。
不过那瓶墨水徐梦再也没有用过,而是被当成了宝贝般,完好地放在她的小箱子里。
兄妹两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起过照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