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从枕里艰难出半个,声音糊不清:“……你会来接我吗?”
“啪”得一声,他快狠准地抽了这个便宜侄子一巴掌。
宿傩摸上他的脸,轻轻抚动,虎杖有些困惑地“嗯?”了一声,眼已经开始打架。
虎杖叹了口气,重新倒进枕里。睫温驯地贴在眼下,随着呼起伏,一阵阵地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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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虎杖即将掉入梦乡,宿傩冷然一笑。
宿傩跟着他走进房间,赤足踏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虎杖的出高贵,与爷爷分开后,就把宿傩带回本家抚养。虽然受到许多白眼和冷待,但宿傩接受的仍是世家大族的教育。少年时的经历往往会给一个人留下无形的印痕。时至今日,宿傩依然厌恶宽松舒适的休闲装和运动服,衣柜里成套订制的和服几漫溢。他不喜欢穿鞋,家里遍铺地毯。每年的清洁费都是一笔咋的费用。而虎杖作为偏好运动服饰的活力少年,正是宿傩最看不惯的那一类人。为了纠正侄子庸俗的审美,宿傩甚至帮虎杖订过衣服。然而虎杖并不懂得其中的奥妙,他穿着新衣参加烟火大会,被结伴的同学认出华屋的标记。在查询了华屋订制的价格之后,虎杖对着数字后延续的零一阵眩晕。他小心翼翼地收好和服,将其束之高阁,心想未来可能只有结婚时才有资格穿了。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宿傩在他边坐下。
整齐的床铺散发着柔的诱惑,虎杖踢掉鞋子仰面倒下去,蓬松的羽绒轻巧接住他,卸掉全的压力。虎杖不由得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
“那不就得了!”
这么一想,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住在这里。宿傩家底丰厚,又沉溺物质享受,在他这里借住是很舒服的。只是肉上是舒适了,神上却一刻都不得放松。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帮宿傩看住汤的火候,不能大,不能小,到了时间还要调整,稍微走神,汤料变味,就要面对宿傩数天不变的冷眼,还有他无情且残酷的指责——“全是你的错!”。
宿傩笑笑:“当然不会。”
完全不想回忆起这种事情!虎杖打开房门,把行李一脑堆向墙角。可是最初的印象太过强烈,又熟悉的环境,本是想忘都忘不掉!种种的不愉快堆积起来,给虎杖的心情蒙上一层阴霾。他看了看窗外灰暗的天空,雨丝在窗上扭结。从他走进这间别墅开始,跟宿傩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更加低沉。
虽然和宿傩关系不佳,但宿傩却不曾在吃穿用度上亏待过他。宿傩工作不忙时还会下厨,虎杖甚至有份。宿傩对美食很有研究,早年还去法国进修过。虎杖的厨艺不过家常水平,完全提不上台面,入不了宿傩的眼。他严厉禁止虎杖使用他的厨房,如果发现虎杖摸了他的某一把刀,无论那把刀跟了他多少年,都只会得到被丢弃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