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半天的劲,羽阳终于跟着泠天的步伐爬到了钟楼的楼顶,那窄小的楼梯难以落脚,只得全身紧绷小心攀爬,好不容易才到了目的地,泠天呼吸的节奏纹丝不变,羽阳却累得直喘气。
见她辛苦的模样,泠天饶有趣味地蹲在她面前,笑着看着她说:“是不是刚刚鱼吃多了,撑着了?没想到你看着瘦弱,饭量倒是不小。”
羽阳撑着肚子,喘吁吁地说:“你还笑呢,谁出的馊主意,到这么高的地方来。”
见她如此辛苦,泠天忙道歉:“怪我,我的风灵力很弱,最多只能借力帮你上个围墙,若是那个白痴在,他可以直接带你从矢雨城飞过来。”
“夜风?”听到这,羽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嘲笑道,“原来我们高高在上的泠天少爷也没有很厉害嘛。”
听她这么说,泠天孩子气地不服输起来,争论道:“我天生只有火灵力,所以头发和眼睛才是这样的颜色,你别不讲理。”
“生气咯生气咯,泠天大少爷生气咯!”看到泠天激动争论,羽阳觉得可爱又好笑,逗起了他,泠天说不过她,皱着鼻子骂道:“大胃王!”
“你!”羽阳没好气地看着他,可泠天见她生气笑容更肆意了,气得她伸出双手要一起打他,却被泠天稳稳地接住了两手的手腕,笑着看她气鼓鼓地挣扎着,等她服输,安静了下来才对她说:“过来这边。”
泠天拉着她的手腕把她从地上拽起,自然地牵住了她的右手,牵着她来到栏杆处。羽阳被他手心的温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可当她向外望去时,她已然被瞬间迷住了――细雨中的水雾铺满了眼前的一切,朦胧夜色中,清晰可见两处高山上的建筑群灯火通明,在雾气中迷蒙一片,那光线映射在飘动着的云雾上,灵动轻巧地自由飘荡着,飘向远方,边缘的光芒一点点淡去,犹如在深海中漂浮着的发光水母一样,灿烂且飘逸。
“那些地方是?”羽阳看呆了,半天才呆呆望着那样的美景询问身边的泠天,泠天倚在栏杆上,分别指着远方的那两处光对她说:“在南边的是我们瑞安城,西边就是伏芝家的皓月城,那个白痴的家,回头看看,那里是在浊立北面森林里的云却城。”
羽阳顺着泠天的指引,回头望向了钟楼的背面,那是一处遥远的地方,周围没有任何的光线,似乎是一片幽静的森林,地势也比这两座城池更高。
“云却城……那是万亭三大家族之首,臻氏一族的城池,王后殿下的家。”
从羽阳口中听到王后的称呼,可呼唤的却不是她的生母,泠天的心里不是滋味,他看向了羽阳身上的栩清扇,说:“你手中的栩清扇,就是云却城最重要的珍宝。”
“云却城的?”羽阳忙从腰带上取下栩清扇,看着那上面精致的茉莉雕刻,想起了今日的种种,刚刚忘了一会儿的沉重感一下子又涌回了她的心头,她轻轻抚着栩清扇,告诉泠天:“今日早晨,有个侍女……突然对着我大叫着,王后……不要杀我……”
想到制衣局同僚眼中露出的恐惧表情,羽阳摇了摇头,她不喜欢把烦恼诉诸于人,特别是在乎的人,她撑起笑容对泠天说:“不说了不说了!这应该是场误会,也有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泠天不敢妄言能完全明白她的心情,但羽阳心中的恐惧、不解、孤独与委屈,此时,他或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明白的人。他无法想象,像她这样一个所处成长环境比普通平民还要简单的女孩,被迫只身一人来到异乡,卷入这个国家最大的风波之中,被排挤,被欺瞒,被利用,却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她到底来自哪里都不知道――这样的无助会有多么强烈,他能理解一二。
他想起上一次带她到浊立城区时,她哭着说“所有人都不曾对她说过一句真话”时那种无助的眼神。他攥紧了拳头,看着她那假装无事发生的坚强笑眼对她说:“我知道,早上你在制衣局遇到的事,我全都知道,我甚至知道那侍女是谁的手下,她的家人有谁,今年几岁,此时在哪。”
“……你怎么会知道?”羽阳不明白,若泠天只是知道她今天的遭遇这也正常,但他似乎在追查那侍女的情况,似乎有什么不对。
泠天不打算瞒她,直言:“陛下知道此事,且已命那个白痴追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