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天城外,一条荒废的土路上,鎏天派弟子王甲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姜不为呼吸微微急促,目光森然地看着眼前拦路的一支兵马。
为首一人是一个身穿青绿锦绣服罩衣,内里穿着金漆山文甲的千户官。
五品武官已经执掌一州府之兵权,姜不为倒是认得此人,他并非是蓝茵府的千户所武官,而是红殷府的都司千户,芦同春。
“芦千户,追了老夫一夜了,把老夫逼到此处,意欲何为!”
对于芦同春,姜不为是很忌惮的,此人虽是小小千户,但修为极高,且他的靠山非同小可。
芦同春是一个魁梧的中年,骑在一匹赤红的高头烈马上,居高临下打量着姜不为。
“本千户敬佩你是位前辈,而且你早已退隐山林多年,我便直说了罢,转头离去,不要淌鎏天城这趟浑水,你便可安享晚年!”
姜不为闻言气急,忍不住怒骂道:“老夫乃是鎏天派太上长老,怎能袖手旁观!你作为朝廷武官,为何要掺和我们武林之事!”
芦同春倒是没有被这话激怒,反而是一脸疑窦地看向姜不为问道:
“本千户是武帝城弟子这件事,姜老前辈应该不会不知道,怎么还说这种幼稚的话呢!本千户不喜废话,武帝城希望蓝茵府红殷府两个府州的江湖势力合并,至于你们之间谁吞了谁,本千户不在乎。”
顿了顿芦同春握了握腰间的佩刀继续说道:“但眼下,坤离宗占据上风,蓝茵府其他四宗都已并入坤离宗,只余你鎏天派了。只不过其他几宗都没有你们鎏天派底蕴那么深,尤其是姜老前辈你,一人就可能改变局势,我自然不能让你坏了那事。”
姜不为深深皱眉,没想到原本只是两宗之间的争斗,如今却变成了朝廷插手的麻烦境地。
武帝城虽是正道宗门之一,但相当于是朝廷走狗,怪不得这芦同春会亲自出手,他本就是武帝城弟子!
“如若老夫不同意呢!”姜不为气势暴涨,目光森森然地看着高头大马上的芦同春。
芦同春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姜不为的态度,他只是淡淡地说道:
“那你可以试试,要么屠尽我属下百人,再将我斩于马下。不过到了那个时候,鎏天派就不是被吞并,而是被清洗了!”
听到这话,姜不为浑身暴涨的气势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坍塌下来。
姜不为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芦同春见状笑了笑道:“其实前辈还有一条路可以选。”
姜不为冷着脸双眼透着寒光,扫过芦同春,一言不发。
芦同春身体微微前倾,伏下身子一股如山倾般的威势缓缓压下。
他笑意盈盈地说出让姜不为色变的话来:“如果前辈愿意劝劝你的那些师弟师侄们,为自己的身家性命考虑考虑。说不准还能在坤离宗成立一个堂口,也省得你们同门离散。”
“更重要的是,可以省去我的诸多杀孽!”
话音落,姜不为脸色巨变。
芦同春此言,已经算是在威胁了。
在芦同春的意识里,姜不为最多是大成巅峰武者,而他自己也是大成武者。
虽有不如,但姜不为想要几招之内杀他是不可能的,而他身后有百余兵卒,,且他们都身披战甲。
寻常武林高手,还并未放在他们的眼里。
可惜芦同春的情报没有及时更新,或者说他根本想不到,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姜不为,竟然能够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如果他知道的话,他也就不会这么嚣张跋扈,直勾勾地威胁一位踏出大成之巅的武者了。
紧接着自己的话语,芦同春又轻声道了一句,一句只有芦同春和姜不为才能听到的话语,这是来自武帝城案牍库里的一份隐秘,想要刺激姜不为,就要靠这句话。
武夫一怒,血溅五步。
这种话对于初出茅庐的年轻武林人来说再贴切不过,但姜不为作为老前辈,早已经开始修身养性,否则时常热血冲脑,寿命就不长久。
但此刻面对一个晚辈的威胁刁难,姜不为感受到了久违的气血上头,脸色微微一红,芦同春顿感不妙,一股杀意扑面而来,冷风习习,一股冷意从他浑身骨髓深处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
“杀!”只来得及喝了一个字,芦同春控制座下赤红的烈马人立而起,这匹绝好的战马惨烈地嘶鸣一声,一大片殷红从它的胸口处泼洒出来,血水之中红光一闪,那是姜不为赤红的眼眸。
芦同春不再顾忌自己心爱的马,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在马背上,拍击处骨肉断,筋肉裂,在这股反震之力的加持下他整个人如同一只倒飞的燕子,落入了听他号令发起冲锋的百骑。